蘇雪桐是真沒有想到, 人家的鎮定自若是把主意打到自己的頭上了。
“這段時間, 得麻煩你了!你放心,隻要我一恢複狀態, 就可以跟你去民政局。但是在此之前, 隻有你能幫我!”
司淵一雙眼睛就落在她的身上,蘇雪桐詫異的同時, 居然莫名有點緊張。
她搓了搓手,總算是想過味兒來了。
是誰說司淵不善言辭?
她真想把那人拉出來,痛打一頓。
這個司淵可不止善言辭,還善於捏住彆人的七寸,有條不紊地進攻。
她對他的所圖, 被他一語點了出來。
幸好屋子裡的冷氣開的很足,若不然, 光想一想這往後的麻煩,她都得炸出一腦門子的熱汗。
蘇雪桐深吸了一口這夏天的燥氣, 再去打量眼前這個看起來隻有十五歲的少年時, 心都疼了。
她怎麼就掉以輕心了?這位的芯子可不是十幾歲,還是那個殺伐決斷、坑人絕不手軟的大佬司淵啊。
要不然呢,美期娛樂是隨隨便便上市的嗎?
蘇雪桐一直都覺得自己挺聰明的, 忽然間發現她的智商也就一般般吧。
現在她說什麼都唯恐掉進陷阱, 索性沒有吭聲, 再做出一副為難要死的表情。
就聽司淵臭不要臉地又說:“首先, 你得想辦法把我弄出大宅, 彆讓任何人發現。然後, 我會告訴秘書,這段時間你會代替我執掌美期……放心,我信任你!”
聽起來,好像是她占了他的便宜。可廢話,這根本就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
蘇雪桐就想做個遊手好閒的富二代,沒事買買買,再沒事兒和一群同樣**的男男女女開個arty。
雖說太刺激的趴也開不了,但跳舞唱歌喝酒玩骰子,這些都成啊!
哪一樣都比早九晚五的上班舒服。
她生了一顆醉生夢死的心,現在這個男人跳出來告訴她——不行不行,你得給我上班去!
蘇雪桐糾結了半晌,道:“司先生,難道你就沒有心腹嗎?”
彆開玩笑了,一個好漢還三個幫呢!
司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我的太太,什麼樣的心腹,能有夫妻關係更能讓人安心呢!”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咱們不過是有夫妻之名,可沒有夫妻之實啊。再說了,我對管理公司一竅不通。尤其美期還是娛樂公司,跟我家的生意完全不搭邊!”
“沒有關係,你不懂的,我可以教你。其實前些日子,我有鄭重地想過我們之間的事情,我知道是我以前工作太忙疏忽你了,不過……我會儘力彌補!”
一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孩,對著她說什麼彌補,她懷疑他開車了,但苦於沒有證據。
原主的記憶裡,她是被她爸逼急了,才狗急跳牆,哦不,才出此下策,自己找上了門,要跟司淵協議婚姻。
而在那之前,娛樂圈教父一般的司淵,一直是娛樂新聞中的疑似出櫃成員。
原主不介意當同妻,她可沒有興趣。
蘇雪桐擰了擰眉,下意識換了個坐姿,放下了翹起的腳,這樣離他更遠。
她沉聲道:“司先生,請你明白,我隻想跟你離婚,其餘的……我對你並無所求。”
“其實……”她停頓了片刻,又道:“你可以出個授權書,離婚的事情交給律師……”
她一不要他的財產,二不要他的股份,這個婚很好離的!
蘇雪桐的話落地,就見司淵緊緊地蹙著眉頭,緊跟著她就接收到了來自他心靈的拷問。
“我現在都這樣了,你還要和我大難臨頭各自飛嗎?”
嗯……她的良心不會疼。
就是有點糟心!
蘇雪桐認命地歎了口氣,“這樣吧,先不說你公司的事兒,我先想辦法把你弄出去,然後再帶你檢查檢查身體。”
滿三十減十五,雖然詭異,但萬一醫生有辦法呢!
沒準兒是這裡的特色,補充點特殊營養劑,就ok了。
司淵也不反對,隻道:“等天黑吧!”
蘇雪桐也覺得天黑比較好。
黑暗可以隱藏很多不為人知的東西。
晚飯時間,門外有人敲門。
蘇雪桐閃開了一條門縫,對麵是一個穿著黑色暗花旗袍的中年女人。
剛剛司淵大概給他介紹過司家的情況。
司淵的親人緣薄,雙親早故,有一個鄰居阿姨,小的時候照顧過他兩天。
姓什麼來著?
司淵說這些的時候,蘇雪桐正心煩著呢,一隻耳朵聽,一隻耳朵冒。
她愣了片刻,才陡然想起來:“梅姨!”
梅姨都來這兒一個月了,隻聽說司淵結婚了,卻從沒有見過司淵的媳婦兒。
哪有結了婚的女人還住在娘家的!
梅姨挺沒品的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然後才道:“阿淵呢,我叫他吃飯。”
司淵的地盤兒,蘇雪桐也沒打算他家的人能把她當盤菜,可是誰要是想把她當根草踩在腳底下,那也是妄想。
她像根樁子似的堵在門口,梅姨的身量沒她高,就是想探頭往裡看一眼,都做不到。
蘇雪桐語氣不善地說:“我們不下樓,你讓管家把飯送上來。哦,我不吃蔥薑蒜,但有些菜要是不放這些的話會不好吃,挑出來彆讓我看見就行了!”
梅姨沒見過這麼挑剔的,一手叉了腰,正要教訓幾句的時候,門啪一聲,從裡頭關上了。
她可不是司家的傭人,她來這兒,純粹是司淵想要報恩,怎麼說她也能算她小半個婆婆。
梅姨曲起了手指,差點又敲響了房門,她忽地想起了蘇雪桐那雙漂亮到過分的黑眼睛,有種奇異的心理反應——司淵的媳婦不是好惹的!
梅姨曲起來的手指,又縮了回來。
她轉身下樓,告訴管家,“要送上去吃。”
蔥薑蒜什麼的,她提都沒提。
蘇雪桐就是以牙還牙,故意難為難為她。
換了個人端飯上樓,她就不挑剔了。
蘇雪桐沒跟誰客氣,折騰了大半天,沒準兒還得折騰到半夜,不吃飽哪有力氣以不變應萬變啊!
她也沒叫司淵,自己提起了筷子就吃。
她一會兒還得想個主意,支開了其他人,可看那個梅姨就是個事兒精。
她吃的心不在焉,也沒看清楚夾了筷子什麼菜,就送到了嘴裡麵。
我去,辣椒,還是魔鬼級彆的。
蘇雪桐隻覺嘴巴裡像著了火,連兩耳都冒出了煙,她嗆了一下,滿臉通紅地找杯子。
就是這時,司淵很體貼地遞過來一杯溫水。
她也沒想那麼多,一邊忍著差點兒飆出來的熱淚,一邊舉起了杯子,一飲而儘。
“你口味這麼重!”
要說她也不是不能吃辣椒,稍微能吃一丟丟,就是普通的麻辣鍋水平。
可司家的辣椒太狠了,她的嘴唇到現在都合不到一起。
蘇雪桐不止臉紅,就連嘴唇也紅,一雙大大的眼睛裡還帶著霧霧的水汽。
司淵隻看了一眼,就彆過了臉。
原主的老家在蜀中,長期的飲食都是無辣不歡。
他一個辟穀了多年的上仙,清心寡欲慣了,也是吃不慣司家的菜。
昨日他隻嘗了一口,今日乾脆連一口都懶得嘗了。
現如今她在跟前兒,他隻覺腹中饑餓,恨不能一口將她吞下去。
蘇雪桐委屈巴巴地扒了幾口白飯,把沒吃完的飯菜,擱在了門口。
“咱們十二點走?”她看了眼時間,隻覺難捱的很,心裡正糾結要不要找個借口,先溜出去?
嗯,溜出去了之後,還要不要回來了?
司淵抬手看了看手表,“八點吧!你得帶我去買幾件合身的衣服。”
蘇雪桐張了張嘴想說,憑什麼啊?這人也太不要臉了,一副賴定了她的樣子。
司淵又堵死了她的話:“我自己付錢!”
廢話!她也不是心疼錢的人啊!
蘇雪桐憋了一肚子的槽想吐,對上他清澈到過分的眼睛,不知道為何一哽,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她乾脆瞥過了眼,一分一秒地捱時間。
七點五十,蘇雪桐像做賊似的打開了房門,她小心翼翼地偵查了一下,從樓道到客廳,並沒有發現“敵情”!
她朝身後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司淵揮了揮手,“快!”
司淵穿了件黑色的風衣,原先穿起來頂多到他腿彎,可現在都拖到了腳踝。
他也很無奈,自己每回跟著她來,總是有諸多限製。
這回更好,直接給他來了個返老還童。
蘇雪桐掩護著司淵下了樓,而她的汽車就停在門外頭,眼看離成功沒有幾步,也不知道梅姨是打哪裡冒出來的,忽然在他們的身後問:“阿淵,這麼晚了還出門啊?”
蘇雪桐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使勁兒推了司淵一把,快步出門,二話不說,打開了車門,又一把將他推了進去。
梅姨就沒見過這麼野蠻的女人,她“哎”了一聲。
蘇雪桐叉著腰站在車前,故意衝她勾著唇角,冷笑。
“你……”梅姨氣急敗壞地下了樓,就隻見司淵的媳婦兒也上了汽車。
她三幾步追了上去,心裡想著得說司淵幾句,媳婦兒就算長得再美再有錢,也不可以目中無人啊!轟一聲,汽車噴著尾氣,離開了。
梅姨沒有綴上,她揉了揉眼睛,難不成是自己老眼昏花了?隔著車窗她沒有看清,汽車裡的人有點像司淵,怎麼還有點不像呢!
順利地出了司家大宅。
蘇雪桐呼出了一口氣,瞥眼看了看後視鏡裡的司淵,明明是一副少年的模樣,卻有著不同於少年的沉靜和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