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退後幾步,隱入人群中,抬頭望著跟宋建國、施明他們站在一塊兒也絲毫不怯場的宋書玉,仿佛又看到了上輩子那個趙氏的老總夫人,大方自信,即便是沒了上輩子的錦衣華服做裝飾,她依舊是那麼的光鮮亮麗,依舊是人群的中心,依舊是那個讓自己仰望的存在。
仿佛自己怎麼努力,都沒法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兩輩子的嫉妒在心裡不斷發酵,齊春麗的心像是被螞蟻啃食了一般,焦躁不安,還有她始終不願意承認的自卑。
不,上輩子要不是有趙文軍,趙家兄弟齊心協力創業,哪有宋書玉的榮華富貴。她也不過是嫁對了人,後半輩子才那麼順風順水罷了,離開趙家,她也不過隻是一個農村婦女。
這輩子自己重生了,也已經挽回了文軍的心,一切都改變了。
宋書玉上輩子的幸福生活都將是她的,但前提是她得儘快跟趙文軍結婚。
這段時間,她沒少往趙家跑,幾乎每次都會給趙文軍捎帶一點補身體的東西,但葛慧玲每次見了她都冷冷淡淡的,哪像對宋書玉這麼熱情啊。
宋書玉明明沒怎麼去看望過趙文軍,也沒有在葛慧玲身邊小意奉承的,甚至連過年都沒上門拜年,可葛慧玲眼裡還是隻看得到宋書玉,把宋書玉當寶。
這麼下去,隻怕葛慧玲他們根本就不打算退婚。
不行,她努力了這麼久,不能半途而廢,更不能重蹈上輩子的覆轍。
既然怎麼都拿不下葛慧玲,那她就從趙文軍那邊下手。
隻要文軍心裡有她,堅決要娶她,趙家人肯定也會妥協的。
想到這裡,齊春麗也沒心思在看熱鬨了,轉身離開了保管室,往趙家跑去。
趙文軍的腿好了一些,勉強能拄著拐杖在院子裡走幾步,但不能走太遠,因此哪怕聽到外麵這麼熱鬨,他也隻能坐在家裡,聽著外麵的鞭炮聲、喇叭聲。
家裡的大人孩子都去看熱鬨了,他覺得有些無聊,將拐杖往屋簷下的石磨上一放,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歇息。
就在這時,沒鎖的大門從外麵被推開了,齊春麗眼淚婆娑地衝了進來,泫然欲泣地喚道:“文軍……”
趙文軍嚇了一跳,連忙拄著怪站站了起來,走過去抬起手一邊給齊春麗擦眼淚,一邊問道:“春麗,誰欺負你了嗎?你跟我說,我去找他算賬。”
齊春麗咬著下唇,搖了搖頭,眼淚不住地往下滾,聲音低柔可憐,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小鳥:“文軍,你真的會娶我嗎?”
“傻瓜,說什麼胡話呢,等我腿好了,就去你們家提親。”趙文軍摸了摸她的頭保證。
齊春麗感動得兩眼淚汪汪,仰頭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可……可你跟宋書玉的婚約怎麼辦?”
趙文軍想也沒想就說:“我跟宋書玉沒有感情,婚約是兩家大人的意思,當初要不是你跟我分手,我不會跟她定親的。你放心,等過陣子我的腿好了就登門道歉,解除婚約。”
齊春麗扁嘴,帶著哭腔說:“人家錯了嘛,人家也不想的,都是我媽怕我跟著你吃苦,逼我跟你分手的。但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隻要能跟你在一起,吃再多的苦我都不怕,你要是不能走,我就做你的拐杖,永遠照顧你,陪著你。”
她這番真情剖白讓趙文軍激動不已。
他丟下拐杖,緊緊握住齊春麗的雙手:“春麗,我這輩子一定不會辜負你的真心,我一定會站起來,好好乾活掙工分,不會讓你跟著我吃苦的。”
掙什麼工分,進城掙大錢啊。
齊春麗克製住慫恿他進城的衝動,淚盈盈地說:“文軍,你真好,但我怕嬸子還是在生我當初跟你提分手的事,不會答應咱們的婚事。這段時間我來看你,嬸子都沒給過我好臉色看,而且,而且你聽到了吧,保管室那邊那麼熱鬨,都是因為宋書玉。宋書玉弄個了什麼刺繡小隊,幫縣裡的刺繡廠完成一些小訂單賺點手工費,在大隊出儘了風頭。現在大家都誇她能乾,比男人都強,還說你能娶到宋書玉是修了八輩子的福分,嬸子也在,聽了可高興了。”
兩輩子了,齊春麗是了解趙文軍的。
趙文軍彆看一副老實人的憨厚長相,但骨子裡其實有些大男子主義,入贅,宋書玉比他強,一直是他心裡頭的一根刺。齊春麗這番看似擔憂的話,實則是故意挑起趙文軍對這門婚事的不滿。
果然趙文軍聽了這話後,臉上明顯不虞。
他握住齊春麗的手說:“春麗,你不要管彆人說什麼,現在是自由戀愛,不流行包辦婚姻了。我想娶的人隻有你,等晚上我爸媽回來,我就跟他們提解除婚約的事,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齊春麗這才破涕為笑,感動地拉著他的手:“嗯,文軍,我等著你。等你們解除了婚約,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來看你了。”
最後一句話成功地勾起了趙文軍的愧疚心,也讓趙文軍堅定了儘快退婚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