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 景瞿練車的成果比之前要好得多,即使不是薑檀音坐在身邊,他也能好好開車了。
甚至於不需要海綿牆的阻擋, 已經能夠完整地在這賽道上從起點開到終點。
車停穩後, 景瞿凝重的神色也緩緩消失。
謝淮衍還是感到驚訝,不過也有些得意,“你現在進步很大,看來都是我的功勞。”
景瞿淡淡睨他一眼, “你可真會搶功勞。”
“怎麼就是我搶功勞了?”謝淮衍生氣地指責, “沒有我這些天的細心指導你能有這麼大的進步嗎?我勞心勞力,結果你還否認我的功勞?”
景瞿挑眉,“可以,頂多占一成。”
“那還有九成是誰的功勞?”謝淮衍無語, “不會是你自己吧?”
景瞿唇角微勾, “自然是音音的功勞, 我想著她才不會覺得難受。”
莫名其妙又被塞一嘴狗糧的謝淮衍直接解開了安全帶,“行行行, 我沒有功勞, 那我下車你自己開。”
他本來想著這樣是能看好戲的,結果卻沒想到,景瞿竟然真的一個人在賽道上開著車。雖然速度並不快,可卻十分穩當。
直到車再次停在謝淮衍身側,他也瞪大了眼睛,“你還真的能自己開了?”
景瞿緩了緩,這才從車上下來,“雖然還沒能做到完美,但好在是比以前有進步的。”
謝淮衍問道:“那你現在能上路嗎?”
“不知道。”景瞿無法給出確切的答案, “過段時間可以試試。”
下午,練習還在繼續。
薑檀音便趁著店裡人少,過來看景瞿練習的情況。
因為一直沒有時間過來看他練車,所以也不知道他現在的進展怎麼樣。
薑檀音過來時便出聲問道:“還是覺得很難受嗎?”
謝淮衍剛要幫忙回答,結果景瞿攔在他前麵,直接將薑檀音抱在懷裡。
“還是有一點難受,待會你要不要坐在副駕駛座幫幫我。”
謝淮衍:?
***
薑檀音坐進副駕駛座之後,這才發現車前麵的位置已經沒有了海綿牆。
她疑惑地問:“那個牆怎麼沒了,要是你練車的時候撞到哪裡怎麼辦?”
景瞿抿了抿唇說:“謝淮衍說要嚴格一點,如果前麵一直有那堵牆,我永遠也不會進步。”
不遠處的謝淮衍猛地打了個噴嚏。
薑檀音蹙眉:“確實很嚴格,那待會我注意一點。”
景瞿唇角彎了彎:“好。”
接下來便是練車時間,與之前滿賽道開著車不同,景瞿是來一段踩一下刹車,表現得尤為不熟練。
薑檀音溫聲安慰,“不要緊張,慢慢來。”
隻有不遠處站著的謝淮衍一腦門問號,明明之前不需要他也能開得很順暢的人,怎麼突然變成這樣?
試了幾次後,景瞿終於將車平穩地開出去一段距離。
停下來後,薑檀音開心地握緊了他的手,“你剛才做得很棒啊!保持住這種感覺!”
景瞿看著薑檀音的笑臉,也不由唇角一彎,“你很開心嗎?”
薑檀音重重地點頭,“當然開心啊,尤其是看到你有這麼大的進步。”
景瞿含笑說道:“那我再試幾次。”
說完後,便又啟動車子出發。
這一次,要比之前還要順暢,幾乎開了半個賽道的距離。
“你現在已經能開這麼遠了嗎?”薑檀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沒想到她才一段時間沒有過來看他練習,他就已經進步這麼大了。
景瞿唇角微揚,“是因為有你在旁邊,所以我才會比較安心,都是你的功勞。”
薑檀音訝異地抬眸,“那會不會像上次一樣,我不坐在旁邊你就不會開了?”
景瞿沉吟了片刻,笑著回答:“應該不會,我這些天進步很大。”
薑檀音眉眼一彎,“這樣的話,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正常開車了。”
“到時候也可以去接送你上下班。”景瞿順著她的話往下說,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看,“要不是有你在,我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進步。音音,謝謝你。”
薑檀音怔了怔,剛要說話,就被過來的謝淮衍打斷。
而謝淮衍此時狂暴地敲著景瞿那邊的車窗,直到景瞿打開後,也毫不留情地吐槽:“你們到底是來練車的,還是來秀恩愛的?”
薑檀音臉頰一熱,立馬默不作聲地朝車窗外望去,隻當做自己不在。
景瞿隨即看了一眼謝淮衍,眼神也帶著壓迫感,“你不熱嗎?去休息室歇著吧,彆打擾我練車。”
謝淮衍嘁了一聲,“我看你也不像是來練車的。”
景瞿懶得理會他,直接開著車繼續了,結果也令謝淮衍吃了一嘴的汽車尾氣。
謝淮衍:“……”
***
國慶之後,店裡生意也平穩了許多,大多都是老顧客,不會出現突然的客流增多。
薑檀音也得以休息,準備明天和景瞿去逛街,隻是令她沒想到的是,一通電話打亂了她的計劃。
傍晚,景瞿照例下班過來。
在定好的餐廳裡,二人邊吃飯邊聊天。
薑檀音抿著唇說道:“我明天得回鄉下一趟,我媽媽的表姑,也就是我的表姑姥姥去世了。在我還小的時候,她對我和媽媽很好,經常照顧我們。”
景瞿停頓了下,問道:“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薑檀音搖了搖頭:“不用,我明天去送她一程,大概下午就回來了。”
說完,她又解釋一句,“我不太習慣和鄉下那些親戚打交道,其中有些對我媽媽並沒有那麼友好,所以你要是去的話,也不知道會亂說些什麼。我不喜歡,所以會儘快回來的。”
景瞿輕輕點頭:“好,那我在家裡等你。”
到了第二日。
薑檀音起床時,本想要動作輕一點的,卻沒想到景瞿依舊醒了。
她有些無奈:“你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隻是去鄉下一趟,不是出國。”
景瞿緊緊抱著她,語氣依依不舍,“怕你到了那裡難過想哭的時候,身旁沒人能做你的依靠。”
薑檀音輕聲說道:“那我要是真的很難受,就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景瞿笑著應:“好,突然有些不希望等到你的電話了。今天天氣預報說是會下雨,你記得帶傘,彆淋雨著涼。”
鄉下離海城市區差不多快兩個小時的車程,薑檀音自己開車過去,跟著導航也不算太難。
越往鄉間走,叢林越茂密,中間的道路就像是生生劈開了這條綠色的錦帶。
薑檀音還在開車,卻沒想到是景瞿先打來了電話。
“你到了嗎?”那邊耳朵聲音有些緊張。
薑檀音無奈地笑道:“這已經是你打來的第三個電話了,我不是說過到了以後給你拍照的嗎?你自己找點事做,彆隻顧著找我。”
景瞿歎了一口氣,“那我去看會書。”
薑檀音掛了電話後,也開始走著那段有些彎彎繞繞的路,所以更加聚精會神。
雲林村在雲林山腳下,依山而建,水泥路也是前些年來才通的,之前是石子路。穿過層層茂密的山林樹叢,雲林村的村口便露了出來。
薑檀音停下車,對著村口的捐款紀念碑拍了一張照片,然後發給了景瞿。
【我到了。】
隨後便開著車慢悠悠地進村。
雲林村不大,家家戶戶關係緊密,往上幾代幾乎都有血緣關係,所以一家出事,幾乎全村都會出動。
像村子裡老人離世這種事自然也是大家一起幫忙,是以村子裡此刻也有些寂靜,與陰沉沉的天仿佛相呼應。
薑檀音並不記得具體的位置,隻好給自己的表妹打電話。
“嘉嘉,我已經到村口了,但我不記得具體的位置在哪裡。”
秦北嘉連忙說道:“我現在過去找你,你停在原處彆動。”
薑檀音等了一會,便看到一個身材高挑的女生跑過來,“表姐,你什麼時候買的車啊?”
“之前買的,上來吧。”自從陳靜婉去世後,她幾乎斷了和親戚的所有聯係,所以她的現狀自然也沒說過。
經過秦北嘉的指引,薑檀音很快便將車開到了一戶二層樓房門外。
“大家對你的近況都挺好奇的,待會可能會過於熱情。”秦北嘉提醒了一句。
薑檀音即使早有心理準備,結果還是被一幫人圍得水泄不通,對她進行了全方位詢問,她隻慶幸自己在來之前把戒指摘下了。
對於表姑姥姥,薑檀音的印象都在小時候,對方經常拿吃的東西給她。姥姥奶奶早在她出生之前就已經去世了,所以表姑姥姥對她的照顧反而是彌補了一些祖輩的慈愛。
薑檀音本以為自己還算穩得住,畢竟經曆過陳靜婉的離開,可當她看著印象中的那道慈愛身影靜靜地躺在冰棺中時,她的眼眶還是不由酸澀起來。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可當自己親身經曆過後,根本無法真的做到忘懷。
因為勾起了關於陳靜婉去世時的回憶,薑檀音獨自找了一個角落緩和著心情。
她打開手機,景瞿給她發了不少信息,安慰的話很多。
薑檀音心情舒暢了幾分,便也在這時聽到了秦北嘉的聲音。
“表姐,一會我們該出發了。”
雲林村後麵有座山,山並不高,但村裡去世的人都會葬在那裡。
火葬之後,骨灰便要入土為安。
薑檀音跟著大部隊浩浩蕩蕩地上山,耳邊的炮竹聲幾乎要炸穿她的耳朵。
陰沉的天色更是仿佛要壓下來,隨時就會下一場大雨一樣。
哭喊聲在這氛圍下便更顯淒涼。
薑檀音在人群中抹了抹眼淚,最後在葬禮結束之後,和秦北嘉一起下了山。
秦北嘉的情緒並不高,哽咽著說道:“好討厭這種感覺啊,我都沒辦法想象如果到時候我身邊親近的人離開會怎麼樣……”
薑檀音摸了摸她的發頂,柔聲安慰著:“傷痛總會過去的,隻要你不會遺忘他們,他們就會一直在你心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