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其實也擁有調轉時間線的權能, 不過這並不服從於他個人意誌的調配,要借助【書】的垂憐。
就像惡魔的饋贈一樣,隻有當他從高樓下墜落,徹底擁抱死亡之後, 他才能夠勉強回到某一個時間點上。
所以, 在知道齊木楠雄竟然能夠任意撥弄時間的齒輪的瞬間, 太宰治才會產生凡人與神明之間差距的心靈震撼。
以至於在絕對的實力天塹之間, 沒有辦法做出太多的小動作, 給自己留下任何一點有關於禪院富江的線索。
太宰治是為了改變自己摯友織田作之助英年早逝的命運,而不斷地在這無望世界掙紮的。
他嘗試過很多很多的路線,從臨門一腳阻止Mimic首領進入橫濱, 到乾脆當上港口mafia的唯一首領, 都沒有辦法改變織田作之助的命運。
好像一切生命都在世界的意誌之中寫定了結局, 隻能僥幸提前結束遊戲,沒有辦法將死亡的腳步拖慢一點。
所有出現在橫濱棋盤上麵的角色好像都有定數, 禪院富江是太宰治無數次重啟人生之後,遇到的第一個異常。
太宰治無論重來再多次,將他的智慧鍛造得越來越接近於妖怪, 卻也根本沒有辦法改變他異能力的強度。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太宰治所掌握的那些信息的價值就算再怎麼珍貴, 也沒有辦法在自身力量不強大的情況下,說動那些超越者將橫濱的勢力格局在短時間之內硬生生更改。
隻有這一次, 港口mafia在幾乎沒有付出任何一項代價的基礎上, 愣生生吞下了龍頭戰爭所爭奪的這筆巨款。
哪怕現在完全失憶, 隻能憑線索的拚湊推斷mafia狂宴當初的情況,太宰治卻也知道自己一定是利用了禪院富江身上的某一項秘密,直接將龍頭戰爭的陰影從橫濱的上空揮開的。
港口mafia在以往無數個時間線上, 從來沒有以這麼完美的姿態完成龍頭戰爭的轉型,隱隱有了稱量橫濱的巨獸之態。
否則,太宰治也沒有資格這麼早與白蘭達成合作,白蘭身為米爾菲歐雷家族曆代最強的族長,會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情況下,把整個世界掀得天翻地覆。
太宰治肯選擇與白蘭合作,也是在積蓄自己的資源,以保護橫濱這座城市的和平。
沒有了那八十八天慘烈的爭鬥,橫濱的普通人似乎還維持著往常的生活,沒有那麼多骨肉離散的悲劇,也並不會知道自己曾與混亂擦肩而過。
當然,龍頭戰爭的消失也改變了織田作之助既定的命運。
他雖然沒有去收養龍頭戰爭之中的孤兒,卻去一個孤兒院裡麵當了幫工,和鍋蓋頭的院長一起保護引導那個會突然變成白虎的迷惘異能力者中島敦。
當時和老東家斷了聯係的織田作之助暫時沒有居住的去處,隻能夠百無聊賴地在大街上閒逛。
路過孤兒院的時候,恰好被院長注意到。
院長也是個退役的殺手,因此他能夠看懂織田作之助想要退隱的眼神,以及織田作之助真真切切的對孩子們的關愛。
所以他非常歡迎織田作之助加入他們孤兒院的大家庭。
院長抱著給孩子們做好的簡單湯水,一邊對迷途的羔羊拋出自己的橄欖枝:
“要進來坐一坐嗎?從前的同行。”
織田作之助能夠從院長的走路姿勢之中看出門道,也震驚於院長現在的生活方式,他勤勤懇懇地為每一個孩子添加飯菜湯水,關注孩子們互相打鬨的情況,保證他們能夠安全的生活。
院長小心翼翼的姿態,和從前他身為殺手保養自家利刃的時候並無區彆,可是孩子終究是比武器更加珍貴之物,與孩子長期接觸的人眼中總是隱藏著溫情的。
織田作之助不過待了一天,就向院長發出了求職申請:
“請讓我加入你們,我很想保護孩子們的笑容。”
院長很願意給織田作之助一個機會,就像接納從前那一個剛剛從黑暗世界裡麵睜眼的自己一個機會。
他太明白現在的織田作之助處於什麼樣的狀態。
也許沒有一個溫暖的地方接納他,沒有一個長者引導他的話,很快他又會不小心跌落入黑暗之中,按照往日來錢的方法養活自己,或許仍舊逃脫不了早早死在刀槍劍眼裡麵的命運。
院長答應了他:
“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們的一員了,織田君,很歡迎你的加入。”
院長這一次善意的決定,對於整個孤兒院裡麵的人來說似乎是一次轉運。
命運的女神終於垂青了這間快要變得破敗的孤兒院。
一個姓氏為津島的慷慨先生給孤兒院一次性捐助了很大一筆錢,那是院長還在做殺手時都沒有見過的數目。
足夠將整個孤兒院的生活水平提升一個很高的台階,可以給每個孩子製作兩件冬衣,讓他們每一周都能夠吃上兩三次肉,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
院長再也不用為了籌集資金的事情焦急地到處求人,他隱隱約約有一些殺手的直覺,這些改變都是織田作之助帶來的,他有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希望他的人生變得順遂。
織田作之助的實力比起金盆洗手多年的院長來說,也厲害不少,孤兒院裡麵的安全狀況也提升了很大一截。
加上他的異能力【天衣無縫】,可以輕易地預知未來的危險。
即使中島敦的異能力【月下獸】殺傷力太強而且不可控製,織田作之助也能夠憑借自己優秀的經驗和身體素質壓製中島敦。
織田作之助平常總沒什麼表情,可是他為人處事實在是太過慈愛,對孤兒院裡麵的每一個孩子都給予平等的關心。
他見過了太多的大風大浪,也並不對變身為獸的異能力有什麼恐懼之情,反而覺得中島敦是個善良的孩子,需要他好好教導,所以總是與中島敦待在一起。
中島敦第一次被織田作之助拉著手離開孤兒院去踏青的時候,像一隻餓了很久的瘦小白貓,骨頭也沒長好似得小小幾塊,仿佛孤兒院地下室外的任何一滴雨水都能夠將他擊打在地上。
中島敦顫顫巍巍地仰頭,眼睛裡麵蘊含著濃重的不安,對織田作之助再三確認:
“副院長,是真的要帶我出去玩嗎?”
中島敦的語氣有些怯弱,絲毫看不出他變化成老虎以後,那可以將任何人、包括那位白麒麟澀澤龍彥的生命都吞噬的氣勢。
織田作之助的語氣仍舊沒有什麼特殊的波動,在中島敦看來猶如幻夢的溫暖,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很艱難的大事。
織田作之助蹲下身來,對中島敦承諾道:
“當然,我以後每天都會帶敦出孤兒院的,畢竟過段時間,院長準備送你去上學。”
從來到這座孤兒院之後,中島敦從來沒有希求過上學的事情。
畢竟在中島敦的眼中,院長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更不可能在孤兒院資金短缺的情況下,給孩子們出學費,他隻能夠自己準備一些教材,親自教孩子們識字。
中島敦總是被院長莫名其妙地鎖在小房間裡麵,有些時候還會缺課,院長也很少幫他補上,都是單獨送書給他看。
現在他竟然有了去上學的機會嗎?
中島敦的世界突然變得光亮起來,籠罩在他身上的命運陰雲似乎終於消散了一點,也許以後會變得越來越好吧?
中島敦被織田作之助手心的繭子硌得有點疼,可是他在這粗粒的觸感之中感受到了無比的安心,這是親近長輩才能帶給幼小孩童的安慰。
不過被織田作之助帶著到處玩耍了幾次,中島敦就像是被解開了枷鎖的小獸,身體和心靈上的傷口開始慢慢愈合。
畢竟無論出了什麼緊急的情況,織田作之助都能夠完美的給他收拾【月下獸】搞出來的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