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斷浪天真地以為就此能擺脫無名的夜半二胡,可沒想到的是,半年之後,餘蔓鹹魚翻身,租下中華閣隔壁的鋪麵,還連著一個兩進院子。一進作倉儲,大廚房也設在那裡,二進用作起居。
鋪子規模不大,麵積是中華閣的一半,而且隻有一層。大門上懸掛著餘蔓親筆書寫的牌匾,叫光明小館,門框兩側各釘著一條木牌,上麵寫著“酒菜小吃”和“簡食快餐”。這家店定向營業給那些單純想喝頓小酒,吃頓便飯的客人。
搬進“豪宅”的第七天,餘蔓一言不發地去街上買了支嗩呐。入夜後,她躺在床上,眼睛睜得老大,直到......隔壁傳來悠揚的二胡聲。
餘蔓身軀一震,詐屍一般坐起,拎著白天新買的嗩呐,蹬蹬出了房門,翻上兩家之間的院牆。她坐在牆頭,隨便起了個調子,鼓著腮幫開始吹嗩呐。
對麵的二胡弦音一滑,之後與餘蔓的嗩呐隔空糾纏了一盞茶的工夫,最終還是放棄了。
二胡聲停,無名人也到了牆下,餘蔓肺活量消耗過快,正抱著嗩呐呼哧呼哧大口呼吸。
“顏夫人雅興。”
無名不太明白餘蔓這一出是何意,開口先客氣了一句,可此時的餘蔓卻是不會跟他客氣的。
“無名先生,您晚上不睡可以白天補覺,我們這些勞苦大眾,晚上睡不好白天也得照常乾活。”
她得賺錢改善生活,還要教養孩子,武功這種保命技能,立身之本更不能丟下,她這麼辛苦,也逃不過做夢聽無名的二胡。
無名詫異一愣,“我......打擾到你了?”
許是她剛搬過來不適應,還沒有靜下心去體會曲中的那份寧靜與淡泊,無名心想。
“起止打擾我,你看看店裡的夥計,還有附近的鄰居,哪個不是眼圈發黑直冒青光。”餘蔓舉起嗩呐,指著無名控訴,“大家敬重你,可你天天拉,整宿整宿地拉,誰受得了。”
無名有些失神,他一直以為身邊的那些人長期精神不振,是因生活艱辛,可現在聽風兒他娘這麼一說......
“很難聽?”
“不難聽,很好聽。”餘蔓實事求是,給予無名肯定。然後頓了頓,苦口婆心地說:“但是也要正常休息,給耳朵放鬆的機會嘛。”
無名的二胡技藝不差,問題是他拉得並非什麼舒緩樂曲,不助眠不說,還反複環繞易讓人心情悲涼。
無名沉吟,末了,衝餘蔓微微點了下頭,“抱歉,打擾了。”
說罷,轉身離去。
餘蔓以為此事告終,不禁露出釋然的微笑,就在這時,無名頭也不回地幽幽傳來一句,“嗩呐收起來,以後彆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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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光明小館門前,掛著露水的鮮花丟了一地。正值初夏,百花盛開,因餘蔓昨夜的壯舉,鄰裡們紛紛采來鮮花放在店門外,以示支持和感謝。
開店做生意,是餘蔓生活的一部分,她不可能一直遮遮掩掩的,自然是大方示人。
光明小館的老板娘是個絕色美人,很快就流傳開了,而往光明小館門前扔花的習慣也陰錯陽差地保留了下來。起初,大家都不知道老板娘姓什麼,不知誰先起得頭,叫了聲“花夫人”代指,索性就一股腦地都這麼叫了。
那年,中華閣的老板無名,還是個麵有棱角,線條分明,自帶憂鬱氣質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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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三年過去了。
光明小館的生意非常好,招牌菜是百吃不膩的燒鴨和炸雞,餘蔓把雞鴨庖得易於食用,醃鹵入味後,經過精心燒製和煎炸,最後淋上她的獨家秘製醬汁,無論是堂食還是外帶,都極受歡迎。
“姨,頭發紮得有點緊。”斷浪站在院子裡,被梳子抿得腦袋東倒西歪。
三年間,他身條抽長,雖稚氣未脫,卻已是小小少年的模樣了。
“紮緊點好,利索。”餘蔓嘴裡叼著根發帶,口齒倒還清晰,“你看風兒,整天披頭散發的,跟個小瘋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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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浪一聽,對比起聶風,有人管梳頭的他更幸福,頓時忘了要拔起的頭皮,咧嘴笑起來。--
給斷浪紮好馬尾,餘蔓摘著梳子上的斷發,隨口打聽斷浪的功課,“劍法練得怎麼樣了?”
她問得是斷家的蝕日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