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山長春子?”眉梢挑高,書生故作驚訝,“莫非是那位聲名顯赫的丘處機丘道長?”
“沒錯。”餘蔓點頭應下。
藍衣姑娘和白胖漢子隱晦地朝對麵瞄去一眼,隨即收回視線麵麵相覷,十分納罕。
丘處機雙目低垂,隻管默默喝茶,那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不聞不問。
書生等不到丘處機上鉤,無趣地撇撇嘴,溫聲對餘蔓說:“好,我們兄弟幫你留意著。”
餘蔓再次道謝,不禁將麵前的書生、藍衣姑娘和白胖漢子仔細端詳,末了,彎了彎淚痕未乾的眸子,“我觀三位義士也是武林中人,不知如何稱呼?”
“我叫韓小瑩。”藍衣姑娘言笑晏晏,指著身旁二人介紹道:“這是我二哥和五哥,我們兄弟一共七人,在江南有個諢號......”
丘處機忽然開口,“可是江南七俠?”
餘蔓一扭身,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心道,臭道士總算不裝死,記起自己長嘴了。
書生大笑,“江湖上把我們兄弟幾個叫作江南七怪,這個‘怪’字,我們喜歡得很,道長不必客氣。”
丘處機起身,頂著餘蔓“你可算做個人了”的眼光走過去,不自然地扯扯嘴角,問那書生,“你就是妙手書生,朱聰?”
江南七怪這七個人,論武功也就飛天蝙蝠柯鎮惡和妙手書生朱聰勉強值得一提,他隻耳聞過這兩人。看打扮,這鐵扇書生是朱聰無疑了。
“正是鄙人。”書生悠悠吟道。
“久仰。”丘處機向三人畫圈拱手,“靖兒之事還要勞煩幾位。”
他一向遇事不求人,打落了牙齒和血吞,可這次不一樣,靖兒必須找到。隻要能找到靖兒,他開口求幾個人又何妨。
江南七怪是本地人,對江南這一帶非常熟悉,拜托他們幫忙尋找靖兒,百利而無一害。
“好說好說.”朱聰擺了下手,然後若無其事地將話鋒一轉,仿佛不經意間發出一問,“那個叫郭靖的孩子是丘道長什麼人?”
丘處機沉吟,目光向餘蔓所在遊移,聲音不由自主地放輕,“我......徒弟。”
餘蔓悻悻然斜眼盯著看他一會兒,考慮到眼下情況特殊,不想把事情搞複雜,便沒有進行駁斥。
期間,旁人視角看不到的地方,韓小瑩和張阿生的頭越埋越低,眼神瞥來瞥去,不知在交流什麼。
朱聰摸摸鼻子,表情有幾分高深莫測,“丘道長放心,我等定儘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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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走失半月有餘,人未必還在嘉興,餘蔓和丘處機多日苦尋無果,於是決定去周邊的村鎮碰碰運氣。
出城途中,經過一個十字路口,街上熱鬨小販的吆喝聲不絕於耳。
“姐姐!這裡!”遠處有女子大叫。
起初,餘蔓以為是誰家姐妹走散了,行色匆匆的她並沒有分出注意力予以關注,直到......
“姐姐!郭靖在這裡!”
聽到“郭靖”二字,餘蔓和丘處機俱是身軀一震,霍然扭頭循聲望去。隻見七八個攤位外,郭靖赫然出現在人群頭頂,座下是一匹皮毛油亮的駿馬。
韓小瑩踮著腳急歡快地向餘蔓招手,方才她眼尖瞧見餘蔓從路口經過,想把人叫住,話到嘴邊才想起她還不知道這位姐姐的姓名。
餘蔓疾風一般衝上去,輕功把還沒來得及反應的丘處機看呆了。她張臂把郭靖抱下馬,眼裡不摻旁人。
“靖兒,你跑到哪裡去了?”
倘若這孩子有個三長兩短,她沒法向他死去的娘親交代,更是餘生都難走出自責的陰影。
郭靖身上的衣服是新的,頭臉乾乾淨淨,手裡拿著把非常適合他這個身高的小孩子,而且是真刀的短刀,整個人看上去精神得不得了。
“包姑娘。”斜刺裡出現一道男聲。
餘蔓放下郭靖,抬頭一看,愣了愣,“是你?”
陸洪微笑頷首,“我看靖兒一個人在官道上行走,問他怎麼回事他也說不清,我就想,帶他去臨安尋你。”
“你們,認識?”韓小瑩小聲問。
今天,他們兄弟七人都在,遇到小男孩便上前詢問,沒想到還真把郭靖問出來了。
他們看和郭靖在一起的陸洪不像拐子,於是隻把人客氣攔下,還沒來得及溝通,餘蔓和丘處機就出現了。
“認識。”餘蔓用力點頭,非常積極地介紹道:“這是陸公子。”
說完,她用充滿感激的眼神看著陸洪,斂衽而拜。
“陸公子,萬幸有你。”
陸洪神思蕩漾,他忙傾身將人扶起。
“都是天注定的緣分,包姑娘不必客氣。”
餘蔓笑了笑,認真問:“陸公子,你是在什麼地方見到靖兒的?”
“離嘉興不遠,大概三四裡路的樣子。”陸洪往城門的方向一指。
視線掃過陸洪的左肩,餘蔓的語氣多了幾分關切,“這趟遠門,你的傷吃得消嗎?”
“還、還好。”陸洪摸摸受過傷的左肩,舌尖莫名嘗到一種奇異的甜味,令他心生歡喜,“我在臨安有事要辦,不得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