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在這兩人之間的尤昕心情比坐過山車還要跌宕起伏。
糾結了下,尤昕還是捏著鼻子接起了電話。還好台詞功底好,把一個服務生表演的有模有樣,添油加醋。
“你好,手機的主人在我們酒吧喝醉了,你如果是她朋友的話快來吧。嗯,她身邊還圍了很多男人呢。”
好家夥,不到十分鐘,蔣禹赫就出現在了酒吧。
這是一家藏在巷子裡的小酒館,人不多,尤昕從門口看到他的身影後,馬上躲到了旁邊暗處裝路人。
溫妤的風衣脫在一旁,裡麵穿的是一件圓領線衫,酒喝多了後各種亂動,現在趴在桌上的她整個雪白肩頭都亮了出來。
酒館曖昧燈光下,白皙皮膚被酒精染上些紅酡紅,分外誘人。
蔣禹赫上來一句話沒說就先脫了外套蓋在她肩上。
然後把人抱起來朝外走。
尤昕終於鬆了口氣。
好家夥,這塑料兄妹吵個架比人家情侶分手都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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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時候,溫妤睡得很沉。
她少有喝酒,以前雖然也經常和朋友們組局,但都是兩三口意思意思,很少會像今天這樣,啤酒紅酒洋酒混在一起,喝得天昏地暗。
老何有些心疼,“咋喝那麼多啊,剛剛來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蔣禹赫抿唇看著窗外,一言未發。
到家後,見溫妤還在睡,蔣禹赫打算直接把人抱到二樓去,可或者是動作稍大,溫妤被弄醒了。
她腦子很重,人也不太清醒,但睜開眼睛發現麵前那張臉是蔣禹赫,頓時激動起來。
“誰要你抱?”
“放我下來。”
“我現在不想理你!”
溫妤一直反抗,蔣禹赫不想跟她廢話,原本抱著的姿勢直接強硬地改成把她扛在了肩上。
溫妤被禁錮得無法動彈,頓時更惱。
接連幾天的冷戰,桑晨那個眼神,現在又這樣粗暴,各種導火索讓溫妤徹底爆發了,她趴在蔣禹赫肩上,狠狠咬了下去。
男人隻穿了一件襯衫,痛感隔著一層布料襲來,他皺了皺眉,打開房門,把人丟到床上。
接著扯開領口去看——
跟頭蠻橫小野獸似的,竟然就咬了兩排齒印。
蔣禹赫深吸一口氣,看著床上的女人:“你到底要怎麼樣?”
“是你到底要怎麼樣!”
溫妤委屈極了,拿著手邊的枕頭就丟過去:“三天不跟我說話,也不回家,你想怎麼樣?你是不是要我走,如果是你就說,我不會賴著你!”
蔣禹赫躲開了枕頭,卻躲不開她一個又一個丟過來的東西。
他無奈上前抓住她的手,明明有很多話要說,忍耐又克製,最後到嘴邊也隻輕歎一句:“我沒有。”
剛剛還在發脾氣的小野獸卻因為這三個字安靜下來。
空氣中有隱隱的抽泣聲。
兩人緊緊對視,一個極儘耐心,一個梨花帶雨。
“那你想抽煙我也可以幫你點啊,為什麼要彆人幫你,她幫就幫了,還瞪我,挑釁我,笑我被你趕出去了,你跟她一起欺負我,我好沒麵子。”
說著說著,哭聲又變大了。
太委屈了。
這輩子沒這麼丟過人。
蔣禹赫蹙著眉。
挑釁?瞪她?
片刻,他知道溫妤在說誰了。
這會兒溫妤的酒瘋已經進入了喃喃自語的平靜陳述期。
“我以後都不玩搖一搖了。”
“就算談戀愛也都先經過你同意還不行嗎。”
“不要不理我。”
“嗚嗚嗚,一個人的夜好黑,我害怕。”
蔣禹赫:“……”
這幾天拚命堆積的鐵石心腸,終究因為這幾句似真似假的話,接近瓦解邊緣。
他捏著溫妤手腕的地方,觸感逐漸發熱,發燙。
脈搏好像和自己的融為一體。
越跳越快。
喉頭不受控製地滾了兩下,蔣禹赫驀地鬆開她的手:“等你酒醒了再說。”
他逼自己轉身離開,可剛打開房門,後背就被什麼一下子撞了上來。
溫妤從後麵抱住了他,“不準你走,不準不準!”
小孩似的任性。
蔣禹赫被她撞得踉蹌往前兩步,抬頭便聽到聲音——
“哎呀都快夜裡三點了你們兩個又在吵什麼啊,吵吵吵還讓不讓我睡了我都五十多歲了你們就不能——”
十二姨披著外套剛走到溫妤門前,乍一看到樓道裡這一對年輕男女的姿勢。
女的衣衫不整,男的也衣衫不整不說,肩膀上好像還被咬了。
饒是見慣各種大場麵的十二姨也嚇了一跳,但也隻是短暫的兩三秒,人家馬上掉頭下樓。
仿佛無事發生,從沒來過。
蔣禹赫:“……”
身後像被一隻柔軟小貓粘住。
爪子抓得緊緊的,就是不放。
明知道她是醉的,明知道不應該,明知道要克製。
明知道也許隻是自己在一廂情願充當著這個荒謬可笑的角色。
有那麼多的明知道,
但蔣禹赫還是妥協了。
似乎從認識她的那天開始,他就在妥協。
妥協她的到來,妥協她對自己的改變,妥協她的一切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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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妤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但比過去都不同的是——
昨晚的枕頭好軟,好暖,好舒服。
讓她安心地閉著眼睛,做了一夜的好夢。
第二天睡醒,溫妤睜開眼睛,腦子遲鈍了幾秒,忽然坐起來。
看看四周。
怎麼在家裡?
她不是和尤昕在酒吧喝酒的嗎?
她怎麼回來的?
尤昕呢?
溫妤手忙腳亂摸出手機,窩到被子裡給尤昕打電話:“我怎麼在家裡?你送我回來的嗎?”
尤昕:“我都不知道你住哪。”
“……”溫妤覺得自己涼了,連連摸頭冷靜:“你彆跟我說是蔣禹赫。”
“除了他還有誰。”尤昕嘖了聲,“你不記得了?”
溫妤記得個屁啊,她昨天喝到斷片兒了,說過什麼做過什麼都不知道。
“完了,本來就冷戰幾天了,現在豈不是覺得我還是個酒瘋子,更討厭我?”
“這些先放一邊。”尤昕說:“你昨晚乾了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自己知道嗎?”
溫妤開始慌了,“不知道啊……不行尤昕我現在人都是懵的,我乾什麼了?我沒殺人放火吧。”
剛說到這,十二姨敲門:“小魚,少爺叫你下來吃早飯。”
溫妤應了聲,趕緊掛電話,“我晚點再聯係你。”
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衝了個澡,去掉一身酒氣,頭發都沒吹乾就滾下了樓。
蔣禹赫已經坐在餐桌前了,麵容淡淡,看不出任何表情。
溫妤慢吞吞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哥哥早。”
她頭快要垂到鎖骨裡,根本不敢抬頭去
看他。
誰知男人卻抬頭睨了她:“醒了?”
溫妤愣住,茫然地嗯了聲。
“那吃飯。”很簡短的交流。
可即便隻是幾個字,都好過前些天的毫無交流。
溫妤有些小竊喜,忐忑的心也慢慢放了些下來,一邊吃早飯一邊試圖去複盤昨晚的事:
“那個,謝謝哥哥昨晚送我回來。”
蔣禹赫呷了口咖啡,漫不經心:“嗯。”
又糾結片刻,“我沒發酒瘋吧?”
“沒有。”男人淡淡看著她,半晌:“隻是告訴了我一句話而已。”
溫妤隱約覺得自己不會說什麼好話。
果然。
“你叫我彆得意。”
“……”
“說你今天起來了就走。”
“……”
溫妤呆了。
她是怎麼說出這麼牛逼的話的。
“不是,哥哥……我——”
溫妤還想給自己解釋兩句,可蔣禹赫吃完,不慌不忙地擦拭完畢,起身走到門口。
“我要去上班了,你還不走?”
“……”
溫妤沒想到喝了場酒,竟然喝到被趕出家門了。
但凡尤昕給她幾個花生米也不至於這樣啊。
算了,溫妤在心裡給自己做心裡建設。
其實幾天前這個男人不理自己的時候就已經有這個打算了吧。
現在不過是借自己喝多了的嘴說出來而已。
罷了,強扭的瓜不甜,強按頭的兄妹不長久。
溫妤認命地站起來:“那我上去收拾一下東西。”
“不必了。”蔣禹赫聲音還是很淡:“把你隨身的包帶著就行了。”
“……”
也是,這個房子裡自己擁有的一切都是他給的,她帶什麼帶。
“嗯。”溫妤點頭:“那好吧。”
她站起來,挎上自己的包老老實實跟著蔣禹赫出門,上車。
“那,你是要送我去火車站還是汽車站,地鐵站也行。”
“你想去哪。”
“隨便吧……”溫妤突然傷感,“我就是隨風飄落的無根浮萍,你把我送到哪兒,我就在那留下來。”
蔣禹赫轉過去,嘴角不易察覺地扯了扯。
二十分鐘後,車停下。
“下車。”
溫妤頭一抬。
???
怎麼是亞盛娛樂的寫字樓?
“哥——”
話還沒問全,男人整理好筆挺的西裝,下車後麵朝她:“吵著要來上班,上了三四天就曠工,從今天開始,一天都不準請假,我上到幾點,你上到幾點。”
“……”
溫妤緩了好幾秒,等明白過來的時候,蔣禹赫和一眾人已經進了公司大門。
她顧不得那麼多人在場,更忍不住心中的歡喜和雀躍,衝上去撥開人群到蔣禹赫身邊,輕輕挽住他的胳膊,“哥哥你原諒我了?”
蔣禹赫麵視前方:“我說過在公司彆叫我哥哥,彆跟我撒嬌。”
但這時候的溫妤根本不在乎這些了,她從沒有這樣開心過,那種內心被巨大喜悅填滿的快樂,她真的從沒有感受到過。
胳膊拽得更緊,聲音卻是乖乖地壓低了些:“我不管,我就要叫,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蔣禹赫雖然人在走著,臉上也還是一貫冷淡表情,但隻有他自己知道唇角在悄悄蔓延開的坦然和放鬆。
沒有見麵的那幾天,
他的煎熬隻勝過溫妤。
就這樣留在身邊吧。
就算隻是哥哥。
他或許,也可以。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