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吻,讓人聽出一種溫妤經常給他喂東西吃的親昵感覺。
辦公室的氣氛很詭異。
見桑晨站著不動,蔣禹赫忽然轉過去看她:“還有事?”
桑晨親眼目睹了這兩人的互動,怔到說不出話,“沒,沒了。”
蔣禹赫便衝大門抬了抬下巴。
桑晨懂他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
甚至,他剛剛做的這一切是什麼意思,她都懂。
他眼裡淡薄寒涼,是在警告她那晚的越界和心機。
也是在明示地告訴她,身邊這個女人的不可侵犯。
桑晨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有那種比不過的直覺。
是一種底氣。
蔣禹赫給的底氣。
而她沒有,一點都沒有。
清醒看透了這一點,桑晨低著頭,慌促又難堪地離開了辦公室。
溫妤知道那晚桑晨是故意點煙給自己看的,所以這會兒看著她當著自己的麵被冷淡地請出了辦公室,心裡還是挺爽的。
隻是嘴上又忍不住茶了起來。
眨眨眼:“哥哥,這個姐姐看上去好像有點不開心。”
蔣禹赫睨她,有些無語。
這女人眼裡的那點沾沾自喜藏都藏不住,竟得了便宜還賣乖。
本想說說她拙劣的演技,頓了頓,還是決定不揭穿她:“你怎麼知道人家不開心?”
溫妤:“網上說你喜歡大長腿,說你喜歡這個姐姐所以才捧她,她看到我跟你在一起,會不會誤會了?”
蔣禹赫:“……”
視線不自覺地落向溫妤那雙比桑晨還正的腿上。
桑晨的太細了,細到隻適合上鏡,隻適合出現在雜誌和鏡頭裡。
而溫妤的同樣修長,卻很有美感,完美融合在骨感和肉感之間,筆直飽滿,骨肉勻停。
讓人看了就——
光天白日,猛地意識到自己在想這些,蔣禹赫閉了閉眼。
操,你他媽在想什麼。
人家把你當哥哥,你在想什麼!?
蔣禹赫默不作聲地灌了好幾口水,又鬆了鬆領帶,通知寧秘書:“叫吳總監馬上過來一趟。”
他要工作。
他要馬上投入工作。
“哥哥你沒事吧?”溫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茶過頭引起哥哥不適了,“我開玩笑的。”
“看你的東西,彆跟我說話。”
“……”
安靜了幾分鐘,藝人部吳總監趕過來了。
上次他也一起去了江城,所以對溫妤出現在辦公室沒有多大的驚訝,他衝溫妤點了點頭算是招呼,而後坐下:
“老板我也正想找您。”
蔣禹赫:“沈銘嘉那邊怎麼回事。”
吳總監打開隨身的平板電腦:
“今天淩晨一點左右,一個ID發微博說沈銘嘉有香港腳,並稱他是渣男,草粉等。”
溫妤:“……?”
等會。
香港腳這個詞怎麼那麼像自己的口癖。
溫妤忽然想起尤昕跟自己說的話,一個激靈,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趁蔣禹赫不注意,偷偷打開自己的小號微博。
入眼便是驚人的接近九萬多的評論和轉發。
溫妤後背一涼,感覺大事不妙。
果然——
【沈銘嘉有香港腳還有人不知道嗎?滿分一百分他起碼一百零一分,彆怕他驕傲,他絕對臭得起:)看到漂亮妹妹就臉紅?想什麼呢,娛樂圈操粉祖師爺隻是想單純地跟你睡一覺而已。】
溫妤:“……”
!!!
她什麼時候發的?
天哪她喝醉了這麼瘋狂的嗎?
溫妤頓時有些手忙腳亂,可接下來吳總監的話讓她始料未及:
“到早上六點多的時候,原微博下已經吵出了三萬多條評論。沈銘嘉經紀公司在八點出了聲明。”
“誰知上午九點,有疑似當事粉絲站出來聲援第一個爆料人。”
“截止現在,已經有兩個粉絲站出來了,事情已經上了熱搜。”
溫妤聽完整個人都不敢相信:……
還有這種好事?
她隨便發了條醉話而已,真就得來全不費功夫?
趁他們說話的時候,溫妤立刻搜索微博,發現沈銘嘉已經上了熱搜,下麵一片吵房子塌了的。
當然,可能是因為聲援自己的兩個粉絲沒有任何證據,空口無憑,被無腦維護的粉絲打成了黑粉,現在兩方在吵架。
這一招無心插柳柳成蔭差點讓溫妤笑出聲來。
果然渣男連老天都看不下
去來助攻了嗎。
吳總監這時說:“蔣總,我來就是想問您,這件事我們要乾預嗎,事情再發酵的話,我怕會出現求錘得錘的情況,那到時候就不好收場,我們的電影也會受影響。”
按照蔣禹赫過往的做事風格,溫妤滿以為他會直接拒絕,誰知他思考了好一會,卻道:
“他那個角色是文俊龍欽點的,這部電影請文俊龍出山不容易,除非口碑跌到不可挽回,否則我們還是要酌量考慮他的麵子,畢竟這背後的關係千絲萬縷。”
頓了頓:
“先讓公關部乾預一下,儘快把消息壓下去,看能不能處理乾淨再說。”
“好。”
溫妤眼睛都聽直了:“???”
我好不容易把他推到熱搜,你給我撤下去?
意識到身邊人的眼光不太對,蔣禹赫轉過來,“你看什麼。”
溫妤沒說話,在心裡咬牙切齒了很久才擠了個笑:“沒什麼,就是不明白,如果這個人真是操粉渣男,為什麼不把他的所作所為公布出來,讓大家知道?”
蔣禹赫不屑輕哂,隻回了八個字:“我是商人,不是法官。”
溫妤無言:“……你好沒同情心。”
“我的確沒有。”男人聲音有些冷漠,頓了頓,合上手裡的文件,轉身望著她:“到目前為止,人生裡唯一的一次同情心。”
四目對視。
良久,他淡淡:“給了你。”
“……”
這句話對溫妤仿佛致命一擊。
剛剛還聚集在心頭的那些不理解也頃刻煙消雲散。
是啊,他給了自己那麼多,她為什麼還要這麼苛刻。
他什麼都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裡。
站在他的立場,利益至上,沒什麼錯。
溫妤陷入了矛盾之中。
如果蔣禹赫與導演有約定的話,她繼續搞沈銘嘉,勢必會影響蔣禹赫的利益。
就此放棄?那她費儘心機這麼久為了什麼。
突然一陣鈴聲響起,暫時中斷了兩人的交談。
是蔣禹赫的手機。
來電是一個陌生的座機號。
他並未多想,如常接起來:“喂。”
“您好,是蔣先生嗎?我這裡是京市花田區派出所,一個半月前您的車發生了一次交通意外,當時處理的後續好像是您接手了受傷的被撞人,請問現在她還和您一起嗎?”
蔣禹赫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身邊的溫妤,“在。”
“那太好了了。”警察說:“事故當晚我們工作人員在勘察現場時發現了遺留的失物。在這裡先跟您說一聲抱歉,當時負責管理這起事故的民警工作出錯,將失物混亂分到了另外一宗案件的證物箱裡,今天整理才發現了這個錯誤。因此想問您什麼時候有空過來一趟,把失物取回。”
蔣禹赫蹙了蹙眉,下意識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離溫妤站遠了些。
“是什麼東西。”
在聽到電話裡傳來的聲音後,所有投射在辦公室內的陽光忽然間就好像被切割成了兩半。
如同現在蔣禹赫和溫妤的位置。
一個在左,一個在右。
慢慢被拉開,拉遠。
拉回車禍的那個晚上,拉回他們過去毫無交叉的兩個世界。
電話那頭平靜地告訴蔣禹赫——
“是被撞人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