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回複安靜後,他們牽著手來到電影院的頂樓。
蔣禹赫找了很久,才找到這麼一處,和朗嘉中心天台風格相同的地方。
雖然一樣,但今晚這裡卻空空如也。
隻是一個天台。
入眼除了一張長椅,和幾塊巨大的廣告板,什麼都沒有。
溫妤環視四周,心裡有些微妙的失望。
早上他說有話跟自己說,溫妤還以為……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溫妤不自然地扣緊了自己外兜的口袋,把藏在裡麵的東西塞深了些。
“溫妤。”蔣禹赫忽然叫她。
“嗯?”溫妤收起心底的那些小幻想,抬起頭,“怎麼。”
“坐。”
溫妤便順著在那把長椅上坐下。
蔣禹赫坐在她身邊,看著她,“知道我帶你上來乾什麼嗎。”
“不知道。”溫妤再次看了眼空蕩的四周,“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說什麼?”
蔣禹赫低著頭,片刻,緩緩道——
“其實這句話上次在朗嘉的天台我就想對你說,但那晚的我還不能公開身份,所以我一直在等。”
“等今天。”
“等你剛剛在那麼多人麵前承認我的一刻。”
溫妤隱隱約約覺得蔣禹赫要做什麼,但又不是那麼的肯定。
她心跳慢慢加速,“是什麼話?”
四目對視,蔣禹赫漆黑的眸看著她,眼裡沒了冷漠,隻剩無儘溫柔。
半晌,他平靜地說——
“嫁給我。”
“……”
溫妤萬萬沒想到,在心裡期待了無數次的話,就這樣直接地被蔣禹赫說出來了。
她心跳變得更快,卻用笑聲掩飾住了眼角湧過的酸,“你是在跟我求婚嗎。”
“是。”
溫妤看了眼四周:“就在這裡?”
“在這裡。”
溫妤其實早就想過,蔣禹赫生性不喜歡熱鬨,感情內斂冷淡,所以一定也不會像彆人的男朋友那樣,精心策劃什麼浪漫的求婚儀式。
一早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所以現在這樣直白的求婚對溫妤來說,也談不上什麼失望。
隻是他直接歸直接,溫妤才不想一口就答應。
總要慢慢磨他一會兒才行。
她佯裝不在意道:“那你是不是太摳了點,求婚一束花都不舍得買嗎。”
蔣禹赫頓了頓,“有花就嫁?”
溫妤睨他:“現在去買可不算數。”
蔣禹赫輕笑,拿起手機不知道按了什麼,沒過一分鐘,唐淮和幾個人從入口處走了過來。
唐淮手裡捧著黑金紙包紮的紅玫瑰,送到溫妤麵前:“溫總,蔣總送您的花。”
溫妤:“……”
再看身後,隨唐淮一起走進來的人,手裡捧著大大小小不同的鮮花束,不出五分鐘,整個天台四周都被鮮花點綴著。
芳香四溢。
……溫妤沒想到這個男人求個婚還玩起了欲擒故縱的把戲。
她倒要看看他多能乾。
捧著花,溫妤不以為然道:“你不覺得,求婚的氛圍差了點嗎。”
“你想要什麼氛圍?”
溫妤:“是不是應該來點音樂。”
蔣禹赫嗯了聲,“應該。”
溫妤正想說現場播的那中不要,耳邊忽然傳來了悠揚深沉的大提琴和鋼琴聲。
她愣住,視線循著聲音看過去,才發現天台一側,剛剛被一些廣告牌擋住的地方,現在被人緩緩移開。
微微高出的旋轉舞台上,大提琴手在左側,彈鋼琴的在右側。
溫妤認出,那是劉團和他的夫人。
他們夫妻正在演奏的這首曲子雋永溫柔,叫《愛的禮讚》,是英國一位作曲家寫給自己妻子,表達愛意的作品。
天台四周,細碎溫柔的光帶也隨著曲聲亮起,一片一片,如星輝落在身邊。
蔣禹赫的聲音也在這時落下:“嫁嗎。”
溫妤從溫婉的音樂聲中回神,懵然地張了張嘴,“……你,你認真的嗎。”
“我從不開玩笑。”蔣禹赫看著她,深沉眼神裡藏滿炙熱,“又怎麼可能拿這件事開玩笑。”
溫妤忽然不會說話了似的,心突突跳著,緊張又激動。
手裡的花,身後的音樂……
溫妤很快意識到,蔣禹赫的這場求婚,不是沒有做準備。
相反。
他也許做足了自己能力範圍內的所有準備。
隻要溫妤開口,他就會將她想要的畫麵擺到她麵前,最終給她一個完美的,她想象中求婚該有的場景。
溫妤不確定是不是真的這樣,她看著遠處黑暗的天際,試探著說:“人家祁總跟明媱姐姐求婚的時候可是放了很多漂亮的煙花的。”
言下之意,我也要有才行。
蔣禹赫沒說話,給了唐淮一個眼神。
唐淮立即照做,不知道手裡什麼時候多出的對講機,“2號準備,可以開始了。”
溫妤:……?
還沒等自己反應過來,不遠處的天空忽然絢爛一片,無數煙火齊齊升到空中,旋轉變幻,最後定格成一個MARRYME的造型。
整個城市都被
照亮了般,閃著熠熠的光。
溫妤直接看傻了。
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她難以置信地看向蔣禹赫,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似乎所有語言在這一刻的漫天煙火下,都顯得那麼平庸蒼白。
斑斕光影掠過溫妤的臉,她承認自己心動了,輕輕問蔣禹赫:“我心裡想的,你真的都知道嗎。”
蔣禹赫轉身看她,很肯定地回:“當然。”
對視片刻,溫妤直直指著對麵的商場大樓,“我要那裡亮起來,我要你在上麵說愛我,我要看俗氣的,我要今晚全京市的人都知道你在對我求婚。”
話音剛落,都不等蔣禹赫吩咐,唐淮馬上對著對講機:“6號準備,所有大樓同步播放,詞條1和詞條3持續十分鐘滾動。”
溫妤:“……”
半分鐘後,溫妤看到了不可思議的畫麵。
以自己所處的高樓為中心,周邊所有寫字樓,商場,隻要是有液晶LED屏的,幾乎同時開始滾動起了“溫妤我愛你”“嫁給我”這樣的話。
這中感覺大概就是,又羞恥又激動。
天台還有人,溫妤手忙腳亂地對唐淮說:“可以了可以了,關掉吧,我看到了。”
蔣禹赫卻道:“十分鐘,一分鐘都不能少。”
頓了頓,“是你要的。”
“……”
溫妤原本就是想試試蔣禹赫是不是那麼料事如神,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什麼,會喜歡什麼。
她是真沒想到,他能連這麼“俗氣”的內容都準備了。
蔣禹赫這時又靠過來,聲音低低的,帶著點蠱惑:“肯嫁沒有?”
溫妤被正在閃的那些話弄得臉紅心跳的,偏偏這個男人還霸道地讓它們持續播著不停,一時羞得更不想鬆口,“你不覺得,求婚這樣的大日子,父母不在身邊很遺憾嗎。”
聞言,蔣禹赫輕輕一笑,“覺得。”
說完捧著溫妤的臉,慢慢轉到身後,“所以我請他們來了。”
溫妤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溫易安,宋知辛,溫清佑……蔣禹赫的父母,甚至連十二姨和蔣奶奶都來了。
溫妤驚呆了,愕然地站起身,唇囁喏了兩下:“爸,媽,哥,你們……”
兩位媽媽先後發言——
宋知辛:“妤妤,快答應禹赫吧。”
林數:“禹赫你給妤妤跪下,單膝,快。”
付文清也說:“魚魚呀,禹赫等這一天很久了,你們快在一起,給奶奶抱個曾孫吧。”
十二姨:“魚魚你快答應少爺,我十二點就該睡覺的,這算是加著班呢。”
自己的家庭,蔣禹赫的家庭全部站在這裡見證著他們的重要時刻時。
溫妤終於忍不住淚了目,投降般看著蔣禹赫,“你到底準備了多少。”
“很多。”
“你或許會喜歡的畫麵,我都準備了。”
“隻要你想,它就會成為我們這一刻的回憶。”
……
溫妤忍著想要衝破眼眶的眼淚,“所以我想要什麼你都知道是不是。”
蔣禹赫平靜地看著她:“是。”
“就算有不知道的,我也會努力讓自己跟上你的腳步去了解,去知道。”
“因為我希望,在每一次你開口的時候,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一切。”
溫妤眼裡的淚終於控製不住滑落,視線變得模糊,“那我還可以再考你一次嗎。”
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對不起,我是不是有點作了。”
“今晚你是考官,”蔣禹赫輕輕揉了揉她的頭,“想怎麼考我,想怎麼作,都可以。”
溫妤撲哧一聲,聽得又哭又笑。
片刻,她用手背抹掉眼淚,然後伸出手。
掌心朝上,是索取的手勢。
這是她的考題。
她在問蔣禹赫要東西,卻沒有說要什麼。
夜風徐徐在兩人之間吹著,過去很久,就在溫妤以為蔣禹赫這次不可能再猜中自己的心思時,蔣禹赫緩緩從自己的西裝內袋裡拿出一樣東西。
遞到她的手心,“是要這個嗎。”
藍色的小泥人,腳底寫著金童兩個字。
那是溫妤第一次回江城時在望江橋買給蔣禹赫的禮物。
當時明明想買兄妹情深,最後卻不小心買成了金童玉女。
哥哥與妹妹,天造地設,百年好合。
看到蔣禹赫竟然連這麼刁鑽的心思都猜到,溫妤的情感再也控製不住,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流。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蔣禹赫幫她擦著眼淚,邊擦邊說——“因為愛你。”
“因為每天睜開眼睛就想看到你,因為每個夜晚都想身邊有你,因為想把你記入我的生命裡——”
聽到這裡,溫妤倏地用手堵住蔣禹赫的嘴,“彆說了。”
她拚命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害怕自己在戴上戒指前哭到花了妝,主動問:“戒指呢,求婚沒有戒指嗎。”
安靜幾秒,蔣禹赫忽然說:“在你手上,在我心裡。”
溫妤起初沒聽懂這八個字是什麼意思,反應了幾秒,才好像明白了什麼,垂眸看著手裡的小泥人。
在她手上,在他心裡。
溫妤心跳得厲害,慢慢揉搓小泥人心臟的位置,用指尖撥開,果然——在裡麵找到了一枚晶瑩精致的鑽戒。
看到戒指的瞬間,溫妤的眼淚突然不能控製似的往下直流。
蔣禹赫隻以為她是太激動,輕拍著她的背,又扶正她的臉,
“彆哭。”
“溫妤,看著我。”
溫妤抽泣著抬頭。
蔣禹赫從她手裡拿走戒指,慢慢單膝跪地,鄭重地說出了那句話——
“妤妤,嫁給我。”
溫妤卻不知被戳中了什麼,捂著臉哭了很久,哭到不會說話了似的,眼眶紅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最後,才從自己外兜的口袋裡也拿出一個粉色的泥人遞給蔣禹赫。
哽咽著說了同樣的話:
“……在你手上,在我心裡。”
蔣禹赫微微愣住。
須臾,他好像明
白了溫妤的意思,在小女孩同樣的心臟位置去尋找,慢慢撥開軟泥——
一張紙條。
裡麵藏著一張紙條。
蔣禹赫抽出,攤在掌心。
清秀的字體寫著三個字。
那是她的答案——
【我願意】
……
在一起這麼久,又何止是蔣禹赫了解溫妤的所有。
他們追逐相愛,早已是彼此生命裡最熟悉的陪伴者。
很早很早之前,溫妤就準備好了這一切。
想用這樣的方式告訴蔣禹赫,她藏在心裡最大的秘密,就是有一天,成為他的新娘。
今晚,他們終於如願以償,互相成全了彼此。
晚風和煦,相愛的人溫暖地擁吻在一起,濃烈愛意持久在天台飄散著,融化著,飄向這座城市每一處角落。
這是我們的瞬間。
也是永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