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平從來沒有接受到這麼多的目光,跟此時比較起來,在高中禮堂的那次完全是小兒科的小兒科。
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飄在遠處,隻有身體像個軀殼,麻木的迎接著眾人的目光。
甚至她心裡還想,這時候她是不是應該也哭兩下,但是她卻一點都哭不出來,隻能麵無表情的抱著胸口那沉重的份量,牢牢的。
總統閣下要走了,走之前,他拍了拍芮平的胳膊。
芮平朝他看過去,他們交接了一個目光,總統閣下沒有說話,但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然後,芮平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多了些濕意。
她甚至沒感覺到哪裡不對勁,眼淚就落下來了。
總統閣下上了飛船,有一些人跟著他一塊走了,也有一些人留了下來。
芮平所待的那個儀仗隊,一部分人也要上飛船,帶著塔維斯的棺槨一起。其中,那個儀仗兵從芮平的身後走到她的身前,他朝他敬了一禮,然後雙手向前。
芮平愣了一會兒,才明白他是來拿遺像的。
但是她抱太久,又因為太用力,手指都痙攣了。
她不敢鬆,怕讓它掉下去。
見儀仗兵朝她看過來,她嘴唇動了動:“沒感覺了,手指。”
芮平在這個儀仗兵的臉上看到些許怔忪,接著他的眼裡多了其他的情緒,然後他朝芮平又敬了一禮,還向芮平鞠了一躬。
“抱歉,失禮了。”
他伸手從芮平的懷裡把相片抽了出去。
芮平的懷裡一下子就空了,她保持著剛剛的動作,過了一會兒才把手放了下來。
這個儀仗兵又說了一聲:“對不起。”
芮平沒有應聲,飛船要走了,那個儀仗兵回頭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然後他沉默了一下,單手從胸襟的口袋裡抽出一條手帕。
他手掌呈上,遞給芮平:“請您務必節哀。”
芮平沒有拒絕這塊小小的善意,他們本來就是沒有任何關係的陌生人。
等徐雲朵找上芮平的時候,芮平正在折一塊手帕。
她有些疑惑:“哪來的?”
芮平:“彆人送的。”
徐雲朵也沒有在意:“剛剛總統閣下是不是扶你了,我看到了!總統閣下太好了!”
芮平沒說話。
徐雲朵興奮勁落下來一點點,有些小心的打量芮平的神情,芮平把折好的手帕放進自己的口袋裡,接著頓了頓:“我這套衣服要不要還給人家?”
徐雲朵心中鬆了一口氣,拍著芮平的胳膊:“還什麼還啊!這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你以後多得是機會穿呢!”
芮平點了點頭,然後對徐雲朵道:“我去趟洗手間,你等一下。”
徐雲朵本來還想要說些什麼,聽到這個愣了一下,又表示理解,畢竟剛剛芮平一直沒機會去洗手間,她說:“你知道在哪嗎?要不要我帶你去?”
芮平點了點頭。
她進洗手間收拾了一下自己,對著水池發了一會兒呆。
就在這個時候,塔維斯出現了。
芮平所有的情緒一下子被攪散了:“……你怎麼出來了?”
塔維斯不高興:“我這麼久沒出現,你就不想我的嗎?”
芮平無語:“也就一天……”然後她強調:“這裡是女廁所。”
塔維斯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接著又理所當然:“怕什麼,又沒有其他人。”
無恥。芮平露出鄙視的眼神。
她說:“葬禮都結束了,你出來做什麼?”
塔維斯:“就是葬禮結束了,我才出來的,憋死我了。”
芮平不理解:“你還怕看到自己的遺體?”
塔維斯:“我怕這個做什麼啊?”
看到芮平臉上的疑惑,他露出個笑容:“我這不是怕你為了不想在我麵前露出難過的表情,把自己憋壞了嗎。”
芮平差點沒嘔出來:“誰難過了?”
塔維斯看她,認真的看了一會兒,直看得芮平有些心裡發虛。
接著他輕鬆的笑道:“真沒難過啊?那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你就是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