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塔維斯好像有這個機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這還是鄉巴佬芮平頭一次出這麼遠的遠門。等到飛船啟動了,她發現自己還是有點小激動的。
不過飛船上的位置跟位置之間不像她之前坐的那種商用飛船,挨挨擠擠的,倒像是她從沒嘗試過的豪華艙,座位之間隔得很開,而且中間還可以升起隔板,這就成了一下小型的包廂。
她坐著的這個寬大的沙發椅可以完全放平,直接變成床。在她麵前的光屏畫麵把所有一切可以操作的小細節都在她麵前展示了一遍。
她認認真真的把這個說明書看完後,直到它放第二遍,才把它關掉。不過坐在她旁邊的那個人早在它跳出來的一瞬間就把它關掉了。
他好像很熟悉這些,也不跟芮平說話,就把隔板升了起來。
芮平摸索了一下,也把隔板升了起來,她還試著調節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不過就算如此,她還是能夠隱隱約約聽到前麵的座位傳來說話聲。
畢竟都是大一的新生,大家年齡相仿,家長又不在身邊,像芮平這樣第一次出遠門有點興奮激動的大有人在。難免就想要找人分享自己的心情。
芮平還在摸索著自己座位,就聽到隔壁座位的仁兄敲了敲自己的隔板。
他說了一句:“小點聲。”聲音帶著磁性,其實挺好聽的,就是語氣不大客氣。
前麵的聲音好像小了一點。芮平找到椅把手側邊藏了一個盒子,好像可以打開?
隔壁的那位兄弟等了一會兒,下一句更不客氣:“能不能閉嘴?”
芮平剛剛把盒子打開,從裡麵掏出來一對耳塞,一副眼罩。應該是睡覺用的?她拿出耳塞,抽空注意了一下旁邊的進展。
在隔壁冷酷兄弟說完這句話後,前麵確實是沒聲了。芮平以為這事就完了,沒想到緊接著就傳來腳步聲,前麵的人直接找過來了。還不是一個。
她這次能很清楚的聽到之前說話的聲音放大後是什麼樣子。說實在沒有她旁邊那位兄弟的聲音好聽,來的是兩個人。
前麵的人說:“兄弟,有意見出來當麵說,藏藏掖掖做什麼?”
後麵人笑了一句:“都是同學,也不想第一天就鬨不愉快,之前你讓小點聲,也給你麵子了,後麵什麼意思?真當自己是人物了?”
芮平本來是想要把耳塞塞耳朵裡睡覺來著,這時候動作頓了一下,耳朵不禁豎起來。
一股濃烈的火藥味開始蔓延。芮平精神力開發出來後,耳力教之前提升不止一個檔次,她能很清晰的感受到一大部分人的心跳都變緩了,周圍悉悉索索的說話的小聲音這會兒也全都不見了。
都專心的聽著這邊的動靜。
隔壁把隔板放下來,然後那兄弟特彪悍的扔出去一句:“整個船艙就你們最吵,心裡沒數?”
芮平覺得自己不應該把精神力用在這上麵,但是她實在是太想看現場了。又不能把隔板拉下來……就在這時候,那兩人其中一人就道:“你旁邊坐著的都沒意見,就你事多?”
為什麼不打起來?反而要把戰火波及到旁人身上?
芮平很想裝作不知道。但是隔壁兄弟雖然不怎麼客氣,這會兒反倒替她說了一句:“關你屁事!”
“人家不提是人家有素質,不是你就可以吵著彆人的理由。”
他竟然會說人話?芮平就在這個時候把隔板放了下來。其實放下來的時候,她有點尷尬,所以臉上就一點表情都沒有。
然後對上三張迥異的年輕臉蛋。
芮平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要他們不吵了?估計也沒人聽,要不先等彆人說話吧?
然後那兩個站著的人好像愣了一會兒,有些慌的樣子,芮平就這麼看著他們匆匆說了句對不起,然後就屁也沒放一句就回到前麵去了。
她有點懵,扭頭看旁邊那個那個暴躁兄弟。接著對上緩緩升起的隔板,那人依舊一副對她愛搭不理的模樣,哪怕剛剛還替她說了一句話。
這人真奇怪。不過也省了芮平在絞儘腦汁的想著怎麼社交。她乾脆也把隔板升了起來,後麵她這個船艙一直都特彆、特彆的安靜。
也不知道為什麼。
她躺了一會兒,起身去了趟洗手間,路上也遇到一些人,那些人看到她都怔了一下,呆呆的樣子,看得她莫名其妙,等她看過去的時候,那些人又紛紛的把臉扭到一邊去。
她頂著一張默默無言的臉,沉默的把門關上。
塔維斯在旁邊笑道:“他們認出你了。”
芮平已經習慣他出現在女洗手間了。這種習慣真的要不得。
這時候洗手間沒有彆人,她也可以說話了:“……因為葬禮?”
“因為競賽。”塔維斯說,“這樣的場景你總應該要適應的,以後會越來越常見。”
芮平看了看鏡子,她皮膚很好,幾乎不長痘。但是他們看她的眼神,總讓她覺得自己的臉上有其他的東西。
“在想什麼?”塔維斯說道。
芮平想了想,扭過頭望向他:“……你當初是怎麼適應這個的?”
等芮平從洗手間出來,塔維斯也一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其實這種情況在最近經常出現,已經算是這對父女難得心情氣和的時候了。
在昨晚,塔維斯也問過她一個問題:“……你想要知道那個男孩到底有沒有被救下來,為什麼不問我呢?”
這個問題,芮平沒有回答他。
她不好跟塔維斯說的是,雖然她在開發精神力之前確實第一次坦誠了自己的心意,也因此激發出了屬於自己的精神力。但是事後,她再次看到塔維斯,仍舊是有些不想麵對的。
不太想回憶當時發生的事情,包括當時的那些情緒。
她把椅子調低了一點,塔維斯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風景,此時飛船已經升上高空,能夠看到無邊無際的雲海。
他就是在這個時候回答她的:“我總覺得他們看到的並不是我。”
芮平的動作一頓。這是什麼意思?她難以看到塔維斯臉上的表情,其實就算塔維斯這會兒正對著她,她也不能真的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
她遲疑了一下,考慮到旁邊兄弟耳朵也很尖的情況下,她最終還是沒有說些什麼。
於是接下來,越來越多的人從其他的船艙走過來,假裝路過她這邊想要看她一眼的時候。她竟然發現自己很淡然的能夠當做他們不存在。
當然,之後她隔壁的暴躁老兄再次發了脾氣:“有病啊!來幾次了!?”
於是後來這些人也都少了。芮平忽然覺得隔壁的暴躁兄弟雖然一直都是一副對她愛搭不理的模樣,但是卻意外的是個好人。
至少在她享受這份難得安靜的旅途的時候,是這麼覺得的。
等到下了船後。
無數的,熱情的人喊著她的名字朝著他們這邊湧過來的時候,那一刻,芮平特彆想要再逃回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