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向晚紅著臉,不知道該謝他還是罵他,一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天晚上……”寧端原本想說荷包的事情,可話到嘴邊就跟又自己意識似的給轉了回去,“也是有人想害你?”
席向晚抬頭看看他,將腳掌小心地落在地上,“我沒事,那些人不會得逞的。”
“你險些就被捉到了。”
“我的丫鬟沒有被人追,等她找到祖母或者慧印法師,就能找人來救我了。”席向晚鎮定道,“而且,方才我一路跑,一路留了不少記號,隻要人來得及時,總能找到我的。”
寧端這才發現席向晚頭上耳朵上的飾品都不知去處,大約都是剛才逃跑的時候扔在地上了。
也不知道丟了多少女兒家的東西在路上,被人撿走麻煩就大了。
“對了,”席向晚錘著自己已經幾乎沒有了知覺的小腿,“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我得再送你些什麼。”
寧端沒有說話。
席向晚也不覺得尷尬,她專心致誌地揉著自己的小腿肚子,想了半晌才問道,“你府上應當也不缺什麼。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沒有。”
席向晚問出問題時,原先也沒有打算能聽到寧端能給出個確切答案,遂笑了笑,“也不知道誰是我和你有緣還是怎麼,三番兩次落難時你似乎都在一旁。”
這緣分也未免太深厚了些。
她落水,他幫忙遮掩;她在街上遇上易啟嶽和席青容,寧端正好就在一旁;包氏找來玷汙她清白的地痞被她設計堵在牆邊,又正好讓寧端帶著官兵捉走……這林林總總放在一起,若席向晚是寧端,也絕不相信這世上能有這麼巧的事情。
想到這裡,她不禁抬頭看了一眼麵前的男人。
對方仍然是那一身紅衣,不過今日著的是飛魚服,比暗紋曳撒多了幾分霸氣。
他正垂著眼麵無表情地打量她敲打自己小腿的動作,目不轉睛的模樣令席向晚有些不自在地住了手。
她當然知道寧端不可能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這可是寧端!
……可即便如此,被對方一直盯著手上的動作,這人還長得這麼好看,席向晚的心尖兒還是顫了顫,“寧端……”
寧端被這一聲喚得回過了神來,方才發覺自己一直失禮地看著席向晚那白得好像能發光的纖細手指。他抬了抬視線,正好撞上席向晚的眼睛,她的眼睛細細長長,卻又不顯得小氣,眼尾勾勒出來全是少女獨有的嬌俏神色,眼瞳清澈得好像一眼就能看到底。
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寧端就知道,她不怕他。
——這個還沒有及笄的小丫頭,究竟為什麼不怕他?
都察院的差事不好當,雖然寧端名義上是副都禦使,實際上卻已經是都察院暗中的一把手,他天生一張冷麵,在得了皇帝的命令主管都察院之後威嚴更甚,一身氣勢光是就一抬眼就能將人嚇得尿褲子。
彆說那些閨閣姑娘,哪怕是朝廷裡的命官大臣,在見到他的時候也都是緊咬著牙關才能撐住官威,好像生怕一不小心就落入都察院的手中,直通刑部大牢。
唯獨席向晚不同,從第一麵起,她就直愣愣地望著他的眼睛。
那橫衝直撞、毫不畏懼的架勢,把寧端給撞倒了。
“……寧端。”席向晚見寧端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好像要從她麵上看出朵花來似的,不由自主地紅了耳尖,再度喊了他一聲。
寧端頷首,神情毫無異樣,“想報答我?”他見席向晚點了頭,接著道,“我要一碗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