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青容將話喊出口的同時, 席向晚正好剛剛將包氏從席卿姿麵前拖開。
包氏不知自己中了什麼招,竟然渾身無力, 硬是被席向晚這麼個小姑娘給硬生生地給拉開了, 眼睜睜看著薄薄的紙包從席卿姿身上掉落, 連個反咬一口說是席向晚扔到席卿姿腳下的機會都沒有。
廳堂裡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睛都死死盯著她們看了個清清楚楚呢!
席明德拍著桌子怒喝道, “把那東西給我拿來!”
席遠立刻上前最先撿起了那紙包, 掂了掂後小心地打開, 呈到了席明德的麵前。
“這是什麼?”席明德皺眉沒有細嗅,抬抬下巴示意席遠拿開。
“我去請個大夫來看看?”席遠請示道。
“直接送去回春堂相熟的李大夫那兒讓他看看吧。”唐新月突然開了口, 她臉上笑意盈盈地站起來, 扶了一把席明德, 輕聲細語,“先讓大家散了,等李大夫有了說辭,咱們再關起門來慢慢商榷。”
席明德嗯了一聲,貌美愛妾的安慰讓他的怒火稍退, “就這麼……”
“不行。”席老夫人沉聲打斷了席明德的話, 她這些年來和席明德早就相敬如冰貌合神離, 自然也不需要給席明德麵子,“去回春堂, 付看診的費用,請三個大夫來檢查這藥粉究竟是什麼東西。”
李大夫?誰不知道回春堂的李大夫是唐新月手底下的人?藥粉彆說是準確分辨, 就連能不能原原本本地送到回春堂都未可知, 也許出了席府大門那一刻已經被人掉包。
唐新月麵上表情不變, 朝席老夫人頷首,“姐姐說得有理,是我不夠周密,那便拿我的牌子去請……”
“拿我的牌子親自去請。”席老夫人再度打斷唐新月,麵色冷峻,“武晉侯夫人的名字,總能請得動三個醫術精湛的大夫過府一看。”
“老爺,回春堂是汴京城中達官貴人們都青睞的醫館,我擔心大動乾戈非請三人過來,恐怕會引人非議……”唐新月微微皺著眉,低頭對席明德勸道,“難免有人閒話說到老爺您頭上來,傳到朝堂之上就不好了。”
席明德胡子一抖,想起了如今人人避之如虎的都察院,清了清嗓子,正要按照唐新月的意思直接讓席遠去找李大夫過來,突地廳堂外匆匆跑來另一名管家,到了廳堂口,揚聲道,“老爺,鎮國公府的世子帶著管家來了!”
席明德一驚,站了起來,整整自己身上尚未來得及換下的朝服,心中有些七上八下。
鎮國公府今日被席府的人鬨了一場,許是臉麵上過不去,派人來要說法的的?
鎮國公府的世子,那就是鎮國公的嫡子,國公夫人親自出的,不出意外就是未來襲爵的人選,席明德身為朝中一品大員也不得隨意怠慢。
他清了清嗓子,“還不快請進來。”
管家抹了把汗,掉頭去請客人。
原本席府就算對著王公貴族也不必這般小心翼翼,實在是今日有些理虧,席明德聽見鎮國公三個字都發怵。
那位健在的老鎮國公,可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聽說先帝和皇帝都被他當麵罵過。
唐新月轉了轉眼睛,附到席明德耳旁輕聲道,“老爺不必緊張,今日之事,說是咱們席府給他們鎮國公府惹事,還不如說是鎮國公府護衛不力,才能讓進了他們府邸的年輕姑娘遭了罪呢。”
席明德恍然點頭:沒錯,這鎮國公府也不全占著理啊!
鎮國公世子帶著管家一路進入席府廳堂時,就見到裡麵一片肅穆,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家剛碰上了什麼厄運。
青年了然地笑了笑,對席明德拱手,“左宗人,匆忙到訪,未能提前知會,實在是禮數不周,還望海涵。”
見鎮國公世子的神態自然親和,席明德心中大定,也忙不迭地回了一禮,“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兩人你來我往地寒暄幾句,鎮國公世子便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我次來,是奉了母親的命,將先前在鎮國公府中發生之事來龍去脈告知左宗人。”
席明德欣喜,“來龍去脈,已經查清楚了?”
鎮國公世子點頭,“母親擔憂幾位姑娘回來受責罰,特令我緊趕慢來的。可否請左宗人揮退無關人等?”
席明德立刻揮揮手讓下人都下去了,隻剩四房的親屬還留在廳堂裡。
鎮國公世子沒料到這一揮退完居然還剩這麼多人,頓時有些愕然:這席明德不是出了名的家醜不可外揚嗎?怎麼這時候這麼大方起來?
席向晚若是知道鎮國公世子在想什麼,必定會笑著告訴他答案:在席明德府中,家醜隻要還在席府的圍牆裡轉悠,那就萬事大吉;傳到府外去時,席明德才會慌張失措,覺得丟了自己身為武晉侯的臉麵。
不過既然席明德不介意,鎮國公世子也很快反應過來,清了清嗓子便揚手讓管家呈上了一隻箱子,打開後裡麵擺著的是一隻香爐。
席青容立刻低低地啊了一聲,道,“這就是那房間裡點著的線香,我是聞了這味兒之後才……”她將後麵的話吞了回去,但人人都已經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了。
“這香有問題?”席老夫人問道。
鎮國公世子恭敬地朝席老夫人一禮,“非也,隻這一根香還不足以造成令人迷失心智的效果,隻是若在這之前飲用了特製的花茶,兩者相互作用……”
當時鎮國公府提供的花茶確實極香,席青容喝完了一杯都覺得意猶未儘,還給自己斟了第二杯,現在腸子都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