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元衡常年駐紮京中, 對寧端的名字自然也是如雷貫耳,聞言皺眉, 一臉不讚同, “阿晚怎麼和寧端扯上關係了?”
王氏也是一臉莫名, “可是那日捉賊時帶官兵來了的那位寧大人?我瞧著, 老爺都對他禮讓三分……是哪家貴族王公?”
席元坤一掀袍子坐下了, 他瞅了一眼席向晚臉上的淺笑, 大為頭疼,“母親, 您彆管那寧端是誰, 總之不是阿晚這般的姑娘該接觸的人。”
“寧端他很好, ”席向晚不以為然,伸手給幾人續茶,“隻要我處得來,就比什麼都好,咱們府中好些人根本比不上他。”
席元衡的妻子齊氏想了這一會兒, 突然驚呼一聲, “我想起來了, 寧端,是不是就是都察院的副都禦使?”她不待一旁的夫君點頭, 便笑嘻嘻地一拍手掌,“我記得, 我娘家的姑娘們都悄悄傳聞說汴京城裡他最英俊呢!”
席向晚瞧著自己大哥臉上和吃了蒼蠅似的表情,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英俊自然是英俊的,三哥同寧端是同僚,應當也知道。”
席元坤垂眼喝茶,老神在在,“皮相算什麼,聽說前些日子賞花詩會上,那嶺南樊家的大公子,不也是天人之姿?”
一聽見樊子期的名字,席向晚臉上笑容頓時就淡了下來。
席元坤見她表情變化,暗自好笑,“隻可惜,咱家阿晚看不上眼。”
“嶺南那麼遠,嫁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一次,不去的好。”王氏倒是十分讚同,她珍愛地摸了摸席向晚的頭發,“我呀,不求阿晚嫁個多麼顯赫的人家,隻要你能開開心心過一輩子,就足夠了。”
“寧端就不是能讓阿晚開開心心過一輩子的人。”席元衡斬釘截鐵道,“朝堂上的事不便細說,但寧端走在風口浪尖,當他的妻子,不是件輕鬆的事情。”
席向晚支著下巴聽他們說了這半晌,輕笑,“我也沒說我要嫁人呀。”
王氏的屋子裡靜悄悄了半晌,齊氏險些將手中茶水給灑了,“你,你——”
席向晚眼疾手快地接過齊氏的杯子,連聲道,“大嫂彆急,你是有身孕的人,仔細著身子,彆把這滾燙的茶水潑到身上了。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她這一番殷切問候把齊氏自己都給問懵了,王氏也忙不迭地上前幫忙,都忘了席向晚先前出口那一句驚世之語。
席向晚笑吟吟站好,見兩位哥哥都用極不讚同的目光看著自己,笑得更甜了些。
席元衡這一趟回來,正是因為齊氏懷胎一事。
因著那日席向晚對她說要提防小人作祟的話,齊氏回府好幾天沒睡好,險些動了胎氣,這才擺起架子來使喚席元衡,兩人爭執幾日,到底是齊氏占了上風,兩人帶了少幾個下人就回了席府。
若還是包氏掌家,那這事還得一波三折,可正巧包氏被罰去了祠堂,王氏手中捏著掌家權,那清一間院子出來給席元衡夫妻倆住就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了。
大嫂回了府裡,席向晚也總算稍稍放下了心口大石。雖說孩子還沒落地,但總歸親眷放在身旁,席向晚也能安心上一二。
解決了大哥大嫂這件事,荒地也買好隻等工部去人,三房四房如今都夾著尾巴做人,大房總算能揚眉吐一口氣,這日子可謂十分順心。
席向晚陪著家人用晚飯時,才問了母親一句,“明日平崇王府的人來麼?”
“來。”王氏點點頭,臉上並無太多波瀾,“想是為了退親而來,拜帖裡能看出一二。”
對於四房這門幾乎從是大房手裡搶走的親事,雖說王氏並不特彆中意易啟嶽,但到底是記在了心裡。如今見到席青容親事黃了,心中有些快慰。
“你又知道了。”席元坤敏銳道,“你從哪兒知道的?”
席向晚抿唇一笑,神情尤為無辜,“因為,是我去平崇王府喊易啟嶽來拜訪席青容的。”
飯桌上又靜了一會兒,都沒人動筷子了。
席向晚仿佛沒有察覺似的,邊用公筷給大嫂夾菜,邊輕聲細語地說道,“席青容到我麵前哭了一通,說她思念易啟嶽成疾,可對方在那事兒之後又不願意搭理她,托我幫個忙去平崇王府送信,我就去了。”
“簡直荒唐!”席元衡橫眉豎目,“他們的親事還沒解除,若是被人瞧見阿晚去給見易啟嶽,會傳成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席元坤淡定地放下了筷子,他已經想明白了今日一切,“所以,你用寧端當了幌子。”
席向晚看他好似要入定的淡泊眼神,止不住地笑,“是,我用他當了幌子。有寧端在旁,誰也不會覺得我要和自己妹妹的未婚夫私相授受。”
“……寧端他知道?”
“他知情嗎?”
席元衡與席元坤幾乎是同時問出了問題的關鍵。
多少貪官汙吏試圖用金錢美色砸開寧端的家門,全都吃了閉門羹,從他那兒想走個後門就等同於自尋死路——怎麼的,偏偏就對他們家小妹網開一麵?
“他自然知情了。”席向晚奇怪道,“寧端又不蠢,我又不打算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