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向晚等人在二樓的位置十分巧妙, 偏開角度才能看見席澤成, 可席澤成那頭卻很難發現他們的存在, 倒是讓寧端等人打了個頭陣。
寧端當然是不會抽時間理會這種鬨劇的。但想到這是席向晚策劃的, 他還是站定了腳跟,對錢大人道, “你弟弟似乎暈了。”
錢大人一驚, 看向自己不中用的弟弟, 果然發現錢公子麵色青白地倒在樓梯旁邊, 整個人不省人事的模樣,趕緊一路跑過去將席澤成給撞開了,抱起錢公子一陣檢查, 發現這人居然叫不醒了。
席澤成被撞得扶住樓梯才站穩,根本沒反應過來自己乾了什麼, 就見錢大人已讓小廝將錢公子搬了起來,冷冷看他一眼,一言不發轉頭便走。
席澤成下意識地追了兩步想辯解什麼, 青青已拉住了他的褲腳, “席公子,您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席澤成麵色複雜地看著青青,想到自己如今能成為六皇子的陪讀, 也少不了她那一分功勞,卻又忍不下被她蒙騙玩弄的氣, 兩人僵持在了當場。
還是那壯漢不屑地騰騰幾步上前直接捉小雞似的將青青提了起來, 他俯視了席澤成一眼, 看出他有些身份,沒出口為難,提著哭喊不已的青青就離開了八仙樓。
席澤成也沒阻止,他臉色難看地在眾人的竊竊私語中站了一會兒,上前幾步給寧端和周圍的人行了禮,而後才發現了坐在一旁的席元衡,登時連眼睛一翻跟著昏死過去的心都有了。
這樣的奇恥大辱,居然讓大房的人親眼給看見了?
“堂、堂哥。”席澤成咬著牙道。
席元衡要笑不笑地看著席澤成,“如今不是一家人了,不必再這樣互相稱呼。外邊人多眼雜,席大人還是彆和咱們一樣,給席府臉上蒙羞了吧?”
席澤成麵色一黑一紅煞是好看,可當著都察院眾人的麵,他也根本不敢多說什麼,隻匆匆說了兩句不知所雲的話便下樓奪門而出,連藏在一旁的席向晚和碧蘭都沒看見。
等席澤成一出門,八仙樓裡頓時爆發了一陣整齊的笑聲,圍觀眾人無不拍桌樂不可支,“這頓飯值了!”
“剛還說道左宗人不分青紅皂白將自己大兒子一家人都趕了出去,加了一長串莫須有的罪名,他寶貝似地留在家裡的那幾個就不甘示弱地跳起來作妖了,真真笑死人了。”
“樓上還是都察院的,禦史們稍稍彈劾他一兩本,就有好戲看咯。”
“噓,不該說的彆說,咱們吃飯,吃飯。”
“來來來喝酒!”
鬨劇來得快走得也快,和席向晚早先計劃好的略有出入,不過錢公子和都察院這神來之筆倒也讓計劃順利進行了下去。
接下來,她隻需要稍稍添一把火,三房就能自己塌了,席明德搖搖欲墜的臉麵,也再不能撐得住。
席向晚可是很期待眼高於頂的席明德不情不願、忍辱負重地來求他們一家人回去席府住的。
而最重要的是,席向晚還準備讓父親和母親無情地拒絕低下頭來的席明德呢。
席府,不適合再被席明德把持在手裡了。
見到騷動平息下來,席向晚才若無其事地從王騫背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撫了撫絲毫不亂的鬢發,“好了,咱們也接著吃,不能浪費了大哥的錢。”
席元衡看看自家幺妹,又看看到了這時候才緩緩帶人離開八仙樓的寧端,不由得皺起了眉,質問道,“阿晚,你是不是和寧端約好了今日見麵?”
“怎麼會?”席向晚失笑,“那難不成,錢公子也是我有意碰上的?”
王騫在旁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那草包不足為患,寧端倒要成心頭大患了。”
席向晚迎著兩位兄長咄咄逼人的視線笑了,“我的心頭大患可是彆的東西。”
和樊子期比起來,唐新月甚至都有些不值一提了。
這日都察院眾人從八仙樓回去,大家暗地裡一琢磨,沒見寧端有啥表態,就想著就算他們不做什麼,那日八仙樓裡看戲似的看了全程的可也遠遠不止他們幾個。
結果第二日,都察院卻一下子炸開了。
大大小小的各位禦史提交了比往日多出幾倍的奏狀,都和席府有關係,卻旗幟鮮明地分成了兩派。
一派是彈劾席明德和席澤成的,這也就罷了;另一派卻彈劾了席存林,說他為子不孝忤逆生父。
雖說後一種的數量顯然少得多,也足夠都察院眾人嘖嘖稱奇了:到底是消息多不靈通,才會在昨天八仙樓那事兒發生之後今天還遞這種奏狀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