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要進宮, 比其他皇子容易得多, 因為他生母是在皇帝後宮一手遮天的皇貴妃。
在得到了樊子期的點頭之後,六皇子就直接進宮去見了皇貴妃。
他就算眼高於頂、又有些剛愎自用, 但也知道“逼宮”二字不是看起來這麼容易的。
坐在龍椅上的人,哪怕身子再弱、年歲再大,那也是九五之尊的天子,高於整個國家,那不是輕易就能撼動的力量。
因此六皇子需要拉攏儘可能多的幫助,隻一次機會, 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就連宮中, 也必須要有人暗中幫助、裡應外合才行。
六皇子麵色如常、像往常一樣地進了皇宮, 又和皇貴妃探了一個多時辰, 才退了出來, 正巧碰見了迎麵而來、正巧也要拜見皇貴妃的六公主。
這兩人都是皇貴妃親出的同胞兄妹,正好又都排行第六, 年歲相近, 少時都在皇貴妃身邊長大, 更難得是連脾氣都差不多,關係比平常兄妹親密得多。
六公主見到六皇子,輕輕咦了一聲, “早聽說六哥進宮, 陪母妃說了這麼久的話才走?”
“和母妃談了些煩心事兒。”六皇子一筆帶過, 他看著眼前嬌俏的妹妹, 突然道,“我記得……你對樊家的大公子也很是感興趣?”
六公主當即紅了小臉,“樊大公子一表人才,誰不對他高看兩眼?”
“我今日早上剛同他飲了茶。”六皇子道,“確實是人中之龍,隻可惜先前登門求娶的是席府的姑娘。”
提到在詩會上讓自己吃了個大虧的席向晚,六公主就沉下了臉,“這門婚事成不了。”
“自然成不了,席府的姑娘還得先守孝六個月。”
六公主轉了轉眼睛,湊近了六皇子道,“皇兄與樊大公子相熟?常飲茶麼?”
“不常。”六皇子哼笑,一揚眉毛,“但偶爾那麼一兩次……還是有的。”
“那樊大公子,有沒有和你提起過我?”六公主羞澀地問。
“你若想知道,為何不親自去問他?”
“我一個姑娘家,怎麼好親自去問他……再說了,萬一他不想尚主呢?”六公主撅了噘嘴,最後一跺腳,頤指氣使道,“下次你再和樊大公子飲茶,就喊上我一道,我一定求母妃讓我出宮去!”
六皇子思慮半晌,才點了點頭,“行吧,若我下次再和樊大公子見麵,一定讓人告知你。”
“謝謝皇兄!”六公主大喜,轉頭便進了皇貴妃的宮殿裡頭。
六皇子看著妹妹的背影,心頭無比期望這個妹妹能將樊子期的心一舉拿下,到時候樊家就算不想跟他綁在一條船上也不行了。
隻是不知道,已經對汴京第一美人席向晚一見傾心的樊子期,還能不能看得上六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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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席明德的風光喪禮上,朝中官員絡繹不絕地前來吊唁,送了不少東西,都進了席府的庫房裡頭,讓二房三房四房的人看著都有些眼熱:這些東西,他們幾乎都是分不著的了。
武晉侯的爵位傳到了席存林身上,現下他是席府的家主,分家一事的操作空間很大,二三四房一個接著一個地出事,免不了擔心自己在分家時被穿小鞋吃了虧。
席存林穿著孝衣守在席明德靈前,念起自己極小的時候,席明德還隻有他一個兒子,那時候似乎對他還是寵愛過一段時間的。
隻是在那幾個妾室也陸續生了兒子之後,他就再沒多看過席存林一眼。
那也是幾十年前的事情,席存林幾乎記不清了,可看著席明德的棺木,他的心中仍然湧起了一股悲哀之情。
席明德最寵愛的三兒子,雖然人守在此處,但很顯然心不在焉,麵上根本沒什麼悲傷神色,隻在有人前來慰問時乾巴巴地抹著並不存在的眼淚。
“父親,死後會不會覺得有些後悔呢?”席存林輕撫著棺木,用隻有他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問道。
許是念在席府多災多難的份上,皇帝在席明德風光下葬了的第二天,便大筆一揮,終於將王家的兩個兒子放了出來,罪名洗清的同時,兩人先前任職的河西和通北兩處軍機重地,卻也是徹頭徹尾地被換了一場血,變了模樣。
此外第二點,則是皇帝還特地提了一筆寧端和席向晚的親事,說是席明德逝世不便提親,便讓雙方商議好了席向晚出守孝的時候,再下聘禮不遲。
聽到兩位舅舅終於從牢中重見天日的時候,席向晚長出了一口氣,麵上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