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席向晚的要求十分怪異, 但長公主和國公夫人都沒說什麼, 著人帶著她去了席卿姿的院子。
席卿姿在悄悄被送入國公府之後, 就再也沒有折騰出什麼水花來過, 隨著包氏的日落西山, 席向晚漸漸地都有些忘記了席卿姿這個人。
若不是今日想找個理由在國公府裡隨處走一走, 席向晚也不會情急之下將席卿姿再扯出來。
她猜想過席卿姿在國公府裡過得不好——光天化日明目張膽給國公世子下套, 就算成功進了國公府裡,那豈不是直接啪啪打了世子妃的臉, 加上席卿姿的性子又不可能伏低做小,自然會被教做人。
可真見到席卿姿住的院子好似一年半載都沒被人打掃過的樣子,席向晚才挑了挑眉毛。
給她帶路的是國公夫人身邊的嬤嬤, 眉眼平淡得好像被黏在臉上一樣,“席大姑娘, 仔細腳下。”
席向晚低頭一看, 地上竟還有被折斷沒撿走的樹枝,竟都有些像皇宮後院的冷宮了。她提著裙擺渾不在意地跨過了樹枝,問道,“二妹妹便住在這前麵麼?”
“回姑娘的話, 是。”
席向晚嗯了一聲,“她不鬨?”
“不鬨了。”
不鬨和不鬨了之間有本質性的區彆。
聽懂嬤嬤話中的意思,席向晚心中了然, 跨進了毫無人氣的院子裡。
院中坐著一個婆子, 她正盤著腿嗑瓜子曬太陽, 聽見有人進來才忙不迭地起身行禮。
“姨娘呢?”席向晚身旁嬤嬤問道, “她娘家裡的人來了。”
“在裡頭呢。”婆子恭敬地點頭哈腰,“我這就去喊她出來!”
席向晚也不想進那陰森森黑沉沉的裡屋,隻在院中等了一會兒,就見到席卿姿匆匆忙忙地跑出來,見到來人是席向晚的時候,眼中爆發的驚喜光芒頓時就暗了下去,轉瞬又成了仇恨,“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隨母親來探望國公。”席向晚淡淡道。
她打量著眼前的席卿姿。這幾乎已經看不出是個還沒有及笄的少女了。
席卿姿是嫁了人的,頭發已經梳成了夫人的模樣,深深凹陷的兩頰和眼眶使她看上去更加蒼老了好幾歲,蠟黃又毫無生機的皮膚更加是令人望而卻步。
席向晚似乎還看見席卿姿的臉側留了一條並不太明顯的刮痕,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劃破過似的。
原本還在席府的席卿姿是包氏的心頭肉,三位姑娘裡頭衣食住行都最好的一個,誰能想到嫁出門之後會是這樣的?
若是包氏知道,恐怕應該心痛得緊吧。
席向晚這樣想著,心中卻沒有絲毫波瀾。
她原本也不是非要動包氏和席卿姿不可,但她們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相害,又自作孽不可活,席向晚沒有落井下石已經是仁至義儘。
前世在樊家慢慢穩定下來之後,席向晚修身養性了好一陣子,才有了現在雲淡風輕的樣子。
她和樊子期以及樊家背後的力量絞殺較勁了整整五年,之後又隨樊承洲平定整個嶺南,讓皇帝都忌憚不已,豈會是心慈手軟的角色?
若是她三十歲左右最狠厲的時候回來,席府死的人隻會比現在多得多,包氏和席卿姿的人頭老早就落地了。
隻是現在的席向晚,喜歡證據確鑿了再將人問罪,不再一有苗頭或嫌疑就心狠手辣地將其先鏟除了。
“我母親呢?我要見母親!”席卿姿尖聲道,“我母親才是掌家夫人,怎麼會輪到你母親前來探望!”
席向晚有些訝然地轉頭看了看身旁的嬤嬤,後者微微躬身解釋道,“姨娘病了許久,身邊人忙著照顧她,並沒有出過府。”
席卿姿進了國公府這好幾個月,被世子妃牢牢鎖在了這院子裡,消息傳不出去也送不進來,竟然對外界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席向晚看向似乎被這禁閉管得有些瘋魔了的席卿姿,“祖父已經過世了,我父親承了武晉侯的爵位,你母親涉及命案,被大理寺帶走已有……”
“你騙人!”席卿姿立刻跳腳打斷了席向晚的話,她張牙舞爪地向席向晚衝來,神情猙獰可怖,“武晉侯隻會是我父親,我才是武晉侯的嫡女,未來的鎮國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