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是逝去皇後留下的唯獨一位子嗣,皇貴妃和先皇後爭了一輩子,什麼都爭。
那個女人死後,高氏以為自己贏了,其實卻沒有。
“不。”寧端搖搖頭,“陛下令四殿下代為監國。”
“這和我說的有什麼不一樣?”皇貴妃微微苦笑,“果然,他心中其實從來沒將我和那個女人放在一起比較過。就連她的兒子,也比我的兒子來得高貴……”
她喃喃自語著,似乎有些入魔了。
這時候先前闖進皇貴妃宮中的人已經將宮人們都押送出來了。
王虎收了刀,對寧端拱手道,“大人,我這便親自押送皇貴妃等人回都察院。”他的視線識趣地往席向晚身上掃了掃,“大人放心,下官一定辦好。”
這就是說寧端就算走也不要緊的意思了。
席向晚正好有些擔心寧端是不是哄騙自己說沒有受傷,抬頭看向他。
寧端正好也垂眼看她,兩人視線撞上時他稍稍軟化了眼神,“我送你回去。”
席向晚嗯了一聲,卻見寧端舉步往高氏的宮殿裡走去,不由得跟上去看了眼,沒想到寧端居然直奔內殿是淨手去的,失笑起來,“我不怕血的。”
寧端在水盆中仔細搓洗自己的雙手,眉眼冷淡,“弄臟了你的衣服總歸不好。”
“這是皇貴妃宮中的衣服。”席向晚道,“我的已經換下來了,晦氣得很,回家就再換了令人燒掉。”
寧端聞言回頭看她一眼,而後甩了甩濕漉漉的手向她走去,“不害怕嗎?”
“不怕。”席向晚笑著伸長手臂夠過軟布,將寧端的手仔細擦乾,“她想用我當人質來威脅你,我怎麼能讓她得逞、令你為難?”
皇貴妃原先將席向晚強召進宮,又留在自己的宮殿中,本來存的就是拿席向晚來當最後一根稻草用的意圖。
以皇貴妃的情報靈通,不會不知道寧端對席向晚表露在外的些許看重,她拿捏著寧端的未婚妻,就有餘地和他討價還價。
或許是想讓寧端在永惠帝麵前說好話,又或者是留一條生路讓六皇子喬裝打扮逃走……這些都已經不得而知了。
皇貴妃也許是個好母親,但席向晚可不會為了彆人家的親情犧牲自己家的安安穩穩。
“若是我真被她抓住用來威脅你做什麼不願意做的事情,那比死還讓我難受。”席向晚垂著眼道。
“不會的。”寧端說道。
“嗯?”席向晚擦到一半皺起了眉,發現寧端的指縫裡仍然留著半乾的血跡,顯然剛才洗得匆忙急促,拉著他就往回走到水盆邊上又仔細清洗起來,“你說什麼不會?”
“我不會讓你死。”寧端任由她動作,說話的速度極慢,像是每一個字都經過了認真精密的推敲和斟酌似的,“不論她今日想對你做什麼,我都會將你平安救出來。”
席向晚正捏著寧端的指腹,聞言不自覺地彎起嘴角笑出酒窩,“我知道。我剛才說過了,我知道你會來接我的。”
隻是她沒想到來得這麼巧,她才剛剛用凶器抵著易姝的脖子出門,寧端正巧就殺到了殿門口。
然後她就開心地……
咦?
席向晚動作一停,像是剛剛才反應過來自己往寧端懷裡撲的那一幕是不是逾矩了似的,向來鎮定的臉上也湧起兩團紅暈,那熱氣幾乎像是從腳底直接竄進了她的頭腦裡,讓她的思緒都混沌了起來。
她怎麼乳燕歸巢似的衝上去直接將寧端抱住了?
席向晚不自覺地咬住微微顫抖的嘴唇,忙不迭地鬆開寧端的手,道,“我、我不好洗,你自己……”
話說到一半,太過緊張,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嗚地停下捂住了自己的嘴。
寧端的眼睛頓時看了過來,他有些緊張,“怎麼了?”
果然是在皇貴妃的宮中,他來不及趕到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寧端的視線迅速掃過身周,尋找著任何看起來帶有殺傷力的東西。
席向晚這一下咬得結結實實,淚花不受控製地從眼眶裡湧了出來,她雙手捂著嘴連連搖頭,可憐巴巴又口齒不清地說道,“咬到了……”
寧端微微皺著眉將視線落在她身上,神情十分嚴肅,“讓我看看。”
席向晚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看著寧端。
他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