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韻樓是汴京城裡最大的風流地, 文人才子們也會絡繹不絕拜訪的地方。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來這處□□的, 畢竟樓中也有不少才情女子,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隻賣藝不賣身的更是多如浮雲,照樣多的是人追捧。
比如詩瀾就是賣藝不賣身的其中一位。
“詩瀾怎麼還不回來?”醉韻樓的老鴇急得要跳腳, “不就是去後頭烏衣巷裡找個人, 能要這麼久?二位貴客都在樓下等著了, 她還想拖多長時間!”
老鴇說這話的這會兒, 席向晚剛剛帶著詩瀾回到醉韻樓的側門。
詩瀾整了整自己的衣衫, 小心地賠著笑, “姑娘, 這煙花之地,您身子金貴, 還是不要踏足了。我進去取了賣身契出來就給您, 勞煩您就在這等上一會兒?”
席向晚左右看了看, 道, “我去正門口等你。”
詩瀾原本就想著要在人越多越好的地方令席向晚出醜, 聞言心中一喜, 臉上好容易按捺住了,連聲應了三次好, 才小心地避開翠羽手中長劍,匆匆進了側門。
席向晚這才噙著笑往正門方向繞去, 吩咐翠羽將劍收起來。
翠羽邊收劍邊歎氣, “這劍, 反正一會兒還是得抽出來的。”
“用不上的。”席向晚好笑道,“你真以為你家姑娘我,是個足不出戶、在汴京城裡無人認得的小姑娘了?”
翠羽愣了愣,沒反應過來席向晚話中的意思。倒是沉默地跟在一旁的甄珍小聲道,“姑娘不必為了我……”
“不是為了你。”席向晚矢口否認,她淡淡道,“我和你素未謀麵,怎麼可能是為了你呢。我是為了幫我的朋友,還有他的兒女才這麼做。”
甄珍聞言卻有些悲傷,“我曾經是有過孩子,可他們已經……”
“他們還活著。”席向晚打斷她的話,在拐角處轉過臉去,十分認真地說,“而且,比起一個繼母,他們更需要的是真正的母親。”
甄珍愣愣地望著席向晚,“姑娘真的不是在騙我?”
“我騙你有什麼好處?那又不是我的孩子。”席向晚笑了笑,轉頭繼續往前走去,輕聲道,“不過我知道,他們兩個,都是又乖又聰明的好孩子,你不必擔心。”
甄珍擦了擦眼淚,小心地用披散下來的頭發遮住自己的半張臉,垂眼跟在了席向晚的身後。
醉韻樓時時刻刻都是門前車水馬龍門庭若市的,哪怕是大下午的也不例外。
隻不過門前大多是男子和□□,席向晚這樣的站在裡麵就顯得有些出挑。嫖客們一個個紛紛忍不住地將視線往她身上掃去,陪在他們身旁的□□們則是不滿地撒起了嬌。
其中有些家世不凡的,卻都暗中覺得席向晚這幅驚若天人的麵容在什麼地方見過,又沒膽子上前搭話確認。
如果真是那位汴京城第一美人,怎麼會來這種姑娘家決不能踏足的地方?
連站在門口的龜公見到她都愣住了,不知道該不該上前招呼,好在席向晚沒有進醉韻樓的意思,隻在門前就停住了腳步,像是在等人似的。
她知道詩瀾那樣眥睚必報性格的人不會讓自己等多久。
果然,不過是小半刻鐘的功夫,一群打手就從醉韻樓裡麵走了出來,直奔席向晚而去,為首的一個大喊著說“就是這丫頭跑了!”便帶人向她撲來。
翠羽不敢大意,上前護住席向晚,眼看著就要爆發一場混戰,立在翠羽身後的席向晚突然揚聲道,“前頭的可是大理寺符新會大人家的二公子?”
剛走到醉韻樓門口的一個年輕人僵住了身影,轉頭看向被打手們團團圍住的席向晚,咽了口口水,才道,“姑娘?”
“符二公子看來不記得了。”席向晚笑了笑,身旁醉韻樓的鶯鶯燕燕在她的壓製下頓時沒了顏色,“我們在鎮國公府中見過的。”
年輕人一愣,眼中放出光彩,立刻甩開身旁黏著的娼妓,“席大姑娘?”
“有禮了。”席向晚福身一禮。
年輕人頓時大步朝她走過來,不耐煩地揮開打手,“不長眼睛?什麼人都敢碰?也不看看這是誰,是你們能碰得了的嗎!”
打手們有些愣怔,也不願隨意和客人起衝突,隻為首那人賠笑道,“公子,這是咱們樓裡剛買來的丫頭,不服管教所以逃出來……”
年輕人聽得大怒,一巴掌甩了過去,“這條舌頭是不想要了!席大姑娘是你們能買得了的嗎?醉韻樓賣了都不敵她一根手指頭金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