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 138 章(2 / 2)

我夫君他權傾朝野 淵爻 11386 字 8個月前

被打斷了先前思緒的席元清眉毛挑得更高了。如果不是眼下這地方不對,他當場就想拉住席向晚問問她難道才定親沒多久,就已經對寧端情根深種、連那人什麼時候休憩什麼時候點卯都要盯著了?

天知道他家妹妹身子弱得寧端一半健壯都沒有,明明該是寧端捧著讓著她好麼!

“銀環就在前麵了。”王虎看著牢房的編號,開口道,“陳嬤嬤和她關在一道。”

“皇貴妃呢?”席向晚問道。

“高氏身份特殊些,正關在彆處。”

席向晚聞言側臉看向王虎,略一沉吟,心中了然,“她是不是說她腹中有孕?”

無論是誰家的女子,除非是通奸後的孽種,否則懷中有個孩子,總歸是一張妥帖的保命符——至少,暫時,還沒人願意頂上傷害永惠帝子嗣的罪名。

王虎沒想到席向晚一聽便猜出其中奧妙,麵上頓時有些尷尬。他原想著是席向晚未嫁的姑娘家,在她麵前說這些不好,沒想到人家心裡門兒清,“正如姑娘所說,高氏稱自己有孕,太醫院查了,一時說不好,就放到了廟裡去看管著。”

“她倒不笨。”席向晚輕輕笑了笑,停下腳步立在一間牢房前,喚道,“陳嬤嬤,銀環姑姑。”

牢房中的兩人早就聽見她一路走來說話的聲音,站在牢房中間望著她,麵色皆是十分平靜,如同早就知道自己會被判什麼罪名的犯人。

她們原是願意為高氏出生入死的人,才會跟著她一起在逼宮那夜出力,卻不想被當時按下作為人質的席向晚當場一一策反,回頭看起來,半個月前的幾十年都像是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話一般。

兩人雖然身上都穿著囚衣,還披頭散發,但仍然氣度沉穩,一看便是經曆過大場麵的。

陳嬤嬤先對幾人行了禮,才低聲應道,“席大姑娘來了。”

銀環的動作慢了拍,她福身後眼睛直直看著席向晚,“席大姑娘今日不是來看望奴婢二人這麼簡單吧?”

“二位這樣的聰明人,不必我多說什麼。”席向晚笑著側臉看向席元清,“這是我家二哥,受四皇子殿下之命,來查一樁案子的。”

“有人記仇不記恩,有人記恩不記仇。”銀環卻慢慢道,“我卻是兩頭都要記得清清楚楚的。”

席向晚噙著笑沒說話,她望著銀環,等待著這個即便在牢中也顯得像是落難官家女的女官將話說完。

“皇貴妃娘娘……”銀環頓了頓,改口,“高氏雖然欺騙我諸多,又將我受難的家人置之不顧,在宮中時,對我卻始終百般維護,銀環記在心中,從不敢忘。大姑娘所想之事,我和陳嬤嬤心中都略知一二,可我二人雖然那日願意將大姑娘平安送出宮去,卻是不願意回頭對高氏和六皇子再落井下石的。”

“若是你們掉頭就對高氏刀劍相向,我倒是要覺得不寒而栗了。”席向晚卻點了點頭,在銀環驚訝的目光中讚成道,“人非草木,十幾二十年朝夕相處下來,高氏想儘方法籠絡你們,多少總會付出一些真心,總歸是生出感情了的。”

銀環歎息,“那大姑娘就該知道,今日您這一趟是白來的。”

“不白來,怎麼會白來?”席向晚笑了,她攏著手輕快道,“我帶著二哥來找你們,為的又不是高氏的案子,而是一樁陳年舊案。更甚者,若是銀環姑姑願意配合,那宮中的六公主或許以後日子還能好過一些。”

銀環一怔,果然微微動容,“大姑娘所說是何意?”

“苕溪朱家。”席向晚慢慢吐出這四個字,觀察著銀環麵上的細微表情變化,果然見她略微生出一絲退縮之意,便了然地笑了,“他們已經送人來汴京城裡了。”

“送了誰?”銀環下意識追問,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已經說漏了嘴。

銀環和朱家,果然是有淵源的。隻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矛盾能將汴京城裡一個普普通通的民女和東南方苕溪的世家朱家牽扯在一起,這矛盾,還激烈到非要當時已經是四妃之一的高氏出手才能解決。

不過那卻是席元清要查清楚的事情了。

席向晚稍稍往後退了半步,和善道,“二哥,你的案子,你給銀環姑姑說說,我去外頭等你。”

她這一轉臉,方才發現席元清竟望著銀環出了神,不由得好笑起來,輕輕撞了席元清一下,“二哥。”

席元清如夢初醒,有些狼狽地將臉轉開去,清了清喉嚨,才道,“好,裡邊寒氣重,我馬上也出來。”

“記得,將她一起帶出來。”席向晚輕聲叮囑著,緩步向外走去,臨到了最後卻還是用餘光又瞥了一眼銀環。

銀環確實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可也沒有讓她家見多識廣的二哥就此看呆了的道理。

或許,書上所說一見鐘情,並不是胡謅出來的?

席向晚往外走了一截,快到大牢門口時,突地又輕聲喚道,“王大人。”

“下官在。”舉著火把護衛在她身旁的王虎頓時背後汗毛一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聽席向晚出口這三個字的同時有種寧端就站在自己身邊的壓迫感。

——仔細瞧瞧,席府姑娘嬌軟柔弱又漂亮,除了都長得好看,跟大人有哪一點相似了?怎麼偏偏就慫得慌?

“對我用什麼‘下官’……”席向晚失笑,複又安撫道,“我隻是想問問,你方才說寧端今早才去都察院裡,真沒有在誆我?”

“自然都是實話!”王虎鬆了口氣,信誓旦旦道,“我們原先也想著大人若是大晚上又回來都察院通宵達旦,咱們便尋人偷偷往席府給姑娘送信告狀,誰想到了大晚上,大人到都察院傳了句話說自己回府歇下,就沒再露麵了!”

席向晚聽他說得有板有眼,不像是編的,便稍稍放下了心,“那就好。年前忙到年後,他一直沒停過,昨兒也是什麼也沒吃就到席府尋我,令人擔憂得很。”

王虎撓了撓後腦勺,笑出一口白牙,“還得多謝姑娘昨日將大人帶出去好好放鬆了心情,今日一早大人到都察院時,還問了不少和燈會有關的事呢。”

“哦?”席向晚心中一動,笑道,“他都問什麼了?”

王虎不疑有他,全部坦白告知,“大人問說,桃花燈謎,和旁的燈謎有什麼不同?把錢伯仲都給逗笑了!”

席向晚也抿唇笑了,“錢大人怎麼答?”

“錢伯仲也不能明說不是?”王虎聳肩,“便絞儘腦汁拐彎抹角地說,桃花寄情思,不能想當然,大人便沒再問了——姑娘,可是昨日你帶大人去猜燈謎時見到旁人猜桃花燈謎了?”

“是我親手遞給他的。”席向晚歪頭道,“原想試試他是不是真一竅不通,看來果然是一竅不通。”

王虎瞠目結舌,“可所有桃花燈,不論什麼謎麵,不是隻有一個謎底嗎?”

這是大慶不成文的習俗了。燈會上互贈的桃花燈,就和平時互贈的荷包香囊成對玉玨一樣,那就是定情信物的意思。

這典故還是來自某段幾十年前的佳話,說某位才子親手作了七盞桃花燈向一位地位極其尊貴的少女表露心意,七盞花燈,謎麵不一,謎底連起來卻是同一句。

山有木兮木有枝。

這段軼事傳到後來,在民間就被簡化了,做成帶枝桃花模樣的花燈,謎麵縱然再千奇百怪,也隻有示愛這一種用途和暗喻。

“是呀。”席向晚不覺有他,點點頭應道,“你們可告訴他謎底是什麼了?”

王虎咽了口口水,飛快搖頭,“誰敢在大人麵前說這種事兒?”早知道是席向晚送的,他們肯定就說了啊!

“也好,就讓他繼續蒙在鼓裡好了。”席向晚倒也不以為意,“他還問其他什麼?”

“哦……”王虎還有些恍惚,想了想才接著道,“大人還問了,婦人們成群結隊去摸小城門是什麼意思。”

席向晚聽到這裡,噗嗤一聲又笑了。

她總忍不住去描繪寧端尋王虎等人問這些他確實不曾聽說過的習俗典故時的模樣,大約是冷著一張臉、用審問犯人的語氣將問題說出口,將嚇得戰戰兢兢的都察院眾人全給鎮在了當場吧?

畢竟,誰能想得到這樣天真的問題是從寧端口裡問出來的呢?

席向晚現在倒有些可惜自己昨晚上為了賣關子,許多事情沒親口告訴寧端了。

“又是姑娘故意瞞著大人不說的?”王虎一回生兩回熟,見席向晚笑了,頓時明白過來——這是席向晚故意逗著他們家大人玩兒呢。他唉聲歎氣,“又是不知道怎麼說,還是我硬著頭皮給大人解釋說就跟去孩兒廟裡上香差不多一個意思,大人才點了頭。”

席向晚眉眼彎彎道,“可還有彆的什麼說來聽聽?”

王虎還真認真回想了一番,而後恍然大悟,“昨夜大人來都察院說他要回府歇下時,聽外頭的人說,大人手裡提著盞牡丹形狀的花燈,不知道是不是大姑娘落下給忘了的?”

席向晚聞言停下了腳步。她探究地轉向王虎,“牡丹燈?什麼顏色的?”

“紅色的!”王虎肯定道,“見著的人快說得天花亂墜,紅色的花瓣,黃色的花蕊,就是一朵牡丹花!難不成……”他有些忐忑,“不是姑娘不小心忘記、大人給捎上了的?”

席向晚隻是笑。

過了好一會兒,王虎都以為她不會再回答了的時候,才聽見身旁傳來輕輕軟軟的聲音。

“嗯,是我的燈,不想他給找著藏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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