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姑娘見到易啟嶽認出自己, 開心地笑了笑, “正是,和世子隻是一麵之緣,不想世子還記得我。”
易啟嶽點了點頭, 沒搭話。
高家的姑娘卻沒有泄氣, 理所當然地跟在了易啟嶽身旁,問道, “世子也對丹青感興趣?早先聽說世子往府中請了不少畫師研討呢,隻是不見他們將在平崇王府裡的畫作拿出來討論討論, 怪讓人心癢的。”
易啟嶽讓那些畫師畫的小像無一例外都是席向晚, 雖說有的像有的不像, 但也是全數扣在府中,決不允許任何畫師帶出去的, 生怕消息走漏。
因此聽見高家姑娘的話,易啟嶽微微皺了眉,更顯冷淡地嗯了一聲。
高家姑娘意識到易啟嶽不喜歡這個話題,頓了頓,仍舊殷勤地準備換個由頭繼續講話時,詩瀾的身影硬是插到了兩人麵前。
花枝招展、和高家姑娘一看便是全然不同出身的詩瀾就像是完全沒有看見高家姑娘似的,盈盈朝易啟嶽行了一禮,“詩瀾見過世子。”
易啟嶽這頭三人頓時就成了人群的中心。
男人們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對於這二女爭一夫的場景還隱隱有些羨慕——平崇王世子好一個齊人之福!左手右手, 不同風情, 可都是漂亮姑娘!
易啟嶽的眉卻皺得更緊了。
他那日帶著非要聽曲子的某人去了醉韻樓, 結果最後不僅被席向晚撞見,曲子也沒聽成,等回到平崇王府之後,席府的下人居然還將給念好贖身的那一點錢如數給他送了回來,顯然是席向晚不打算受他一點恩情的意思,令易啟嶽十分沮喪難過。
在那之後,易啟嶽就以為自己和醉韻樓再無關係,誰知道這個歌女居然自己跑到他麵前來了。
煙花之地的女人,一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想到平崇王妃曾經說過的這句話,易啟嶽下意識提高了警惕,他甚至頭也沒點,看著詩瀾道,“你來做什麼?”
詩瀾抿著甜甜的笑走到易啟嶽身側,像是不太好意思地低下頭去,紅著臉抱住他的手臂,“多日不見世子,詩瀾有些掛念您了。”
這等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的事情,高家姑娘卻是全然做不出來的,她麵上一紅,卻不是羞的,是被氣的,“姑娘,請你自重些,這兒這麼多人呢。”
詩瀾探頭看了看站在易啟嶽另一側的高家姑娘,笑著揶揄道,“這位姑娘若是想,大可以和我做一樣的事情,何必在意他人的目光呢?”
高家姑娘哪裡拉得下臉來大庭廣眾主動去拉個男人的手,但她也沒自亂陣腳,而是笑笑道,“我和你不一樣,衣食住行全都不一樣,行為舉止自然也不能一樣。”
這就是當著所有人的麵諷刺詩瀾的出身了。
詩瀾卻不覺得羞恥,反倒又更主動地貼近了易啟嶽的手臂,將柔軟的身體貼著他,軟軟地諷刺道,“那這位姑娘既然知道咱們不同,為什麼還要來管教我呢?我和你能做的,本就不同呀。”她嬌笑著點點自己的紅唇,“奴家做的,是伺候人的事情,和大戶小姐家要被人伺候自然不同了。”
高家姑娘沒想到詩瀾居然這麼能豁出去不要臉,連葷段子都說上了,一時居然真沒了詞。
世家姑娘之間互相你來我往地鬥走嘴皮子時,那也是隱晦不講明的,有些人被罵了都不知道——有誰會像詩瀾這樣,將什麼伺候不伺候的掛在嘴邊上?
察覺身旁人的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覺得自己敗了一頭的高家姑娘深吸口氣,正要再說什麼的時候,易啟嶽帶著幾分不耐發話了,“不要打擾到諸位畫師。”
高家姑娘立刻垂眸斂起了臉上的不甘和氣憤,詩瀾則是撒嬌地湊近易啟嶽,想要再和他親近些,易啟嶽卻毫不留情地直接將自己的手臂從她臂彎之間抽了出來。
詩瀾臉上一僵,沒想到易啟嶽居然這麼不為所動。她暗自咬咬牙,又迅速掛著笑容貼上去,將仍舊拉不下臉皮的高家姑娘擠在了後邊。
高家的姑娘咬咬嘴唇,在丫鬟的幫助下提起裙擺,還是不屈不撓地跟進了雲水畫苑中。
她沒忘記家中嫡母的叮囑,今日無論如何,要讓平崇王世子對她另眼相看。
即便出了個不知道哪處青樓裡來的妖豔賤貨,她也相信自己出身尊貴,絕不會被那個洗腳婢比下去。
除非易啟嶽瞎了眼,不喜歡正經的世家女,而喜歡的是見不得人的小蹄子!
幾人跟著畫苑門口的畫師們一道入了畫苑之後一小會兒,席青容的轎子才慢悠悠地到了。
她小心翼翼地扶著肚子下轎,迫不及待得四處張望一番,失望地發現易啟嶽的身影並不在其中。
“姑娘,或許世子是已經入苑了,每月十六時,雲水畫苑是廣開大門歡迎任何人入苑的,咱們也進裡麵去找找吧。”丫鬟從另一側扶住了席青容,好言安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