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水裡有東西!”翠羽眼尖地驚呼起來。
席向晚一揚眉毛穩住手腕,低頭往池子裡一看,果然見到了由簪子折射而出的一道光斑就落在那水麵上。
她稍稍又調整了兩次角度和距離,很快將那光斑弄到近前,也能看見清晰的輪廓了。
翠羽蹲在水邊仔細看著那隻有半個巴掌大的圖案,疑惑道,“姑娘,我看著像是個印章似的,是不是誰的名字?”
“我記得,‘新月’是唐氏進府之後祖父給她改的名字。”席向晚若有所思道,“她原來的名字,應當是——”
“對,姑娘,正是這兩個字!”翠羽歪著頭驚喜道,“我看出來了!不過這上頭似乎還有一個字,卻不像是唐……”
席向晚微微眯起眼睛,“是不是‘樊’?”
“誒!還真是——”翠羽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帶著兩分驚悚回過臉抬頭看向席向晚,“難道她不姓唐,而是樊家的人?”
席向晚將斷簪收了起來,甩了甩舉得酸痛的手臂,邊道,“樊家人丁並不興旺,應當也沒有那麼舍得。嶺南那邊有個不成文的舊俗,如今已經不常用了:出嫁後,女子是要冠夫姓的。”
“那這唐新月,曾經和樊家的人私定終身,對方送了她這禮物?”翠羽恍然道,“難怪包氏要說,唐新月看著簪子的眼神,又愛又恨……她肯定是樊家派來的人!”
席向晚不置可否,她望著手中的簪子,道,“自從分家之後,寧端是不是一直著人暗中保護著席府?”
翠羽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喉嚨,“這也不是姑娘你想的那樣,其實近派到您身邊的,也就我一個人……況且也就是宮變那會兒的事情,後來就撤走了的。”
“若這斷簪真的如此重要,那唐新月搬走之後,一定會讓人將這東西挖走的。她若真這麼乾了,就應該知道,簪子已經落入彆人手中了。”席向晚轉身將斷簪交給翠羽,從池邊離開,邊道,“既然人撤走了,她應該已經知道了。”
翠羽想了想,道,“那也有一個月左右了,卻一直沒見到席存學的府中有什麼動靜。”
席向晚笑了笑,她撫平自己裙上的褶皺,道,“也是,這時候沉不住氣的話,恐怕就連最後一絲機會也沒有了。”
唐新月若真是樊家派來的,能在席府蟄伏這麼多年,怎麼會是一個耐不住性子、沉不住氣的人呢?
席向晚這頭還正準備想著怎麼勾唐新月上鉤,就又一件事情正巧在這節骨眼上發生了——席明德的墳頭附近,這幾日鬨起鬼來了。
席府的祖籍在金陵,因為席明德的父親跟隨高祖打仗立功成了開國功臣之後才舉家搬遷到了汴京,祖墳卻是在金陵的,來回要約莫五六日的功夫。
信是從金陵送回來,直接交給席存林手裡的,把他給氣了個麵色鐵青,想來想去,府中其餘人都走不開,隻得讓大兒子席元衡去金陵看看。
“聽說是墓穴被挖開了,祖父的……也被野獸……那什麼的,隻剩下了一半。”席元衡字句模糊地說了一遍,怕嚇到席向晚,“但那方圓幾裡都是墳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偏偏隻有祖父的遭了秧,且生活在周圍的許多民眾這些日子裡也紛紛鬨起怪病來,流言四處傳了種種,我去看一看先。”
席向晚雖然看不上這位祖父,但聽見他被掘了墳時,還是不悅地皺起了眉,“是不是有人在暗地裡掘墓,編排這些有的沒的?”
“我也是這麼想。”席元衡道,“你這門親事,惹太多人眼紅了,指不定誰在背後破壞,才想出這等陰招來。”
“那……”席向晚想了想,“我也去。”
席元衡瞪大眼睛,“你要成親的人了,不準去那種鬼氣森森的地方!”
“姑娘,大少爺,寧大人來了。”碧蘭正巧進來通報道。
席元衡立刻扭頭道,“寧首輔,你來勸勸,下個月要出嫁的姑娘家,做事還這麼沒輕沒重的,這像樣嗎?”
寧端剛從雲輝院門口進來,就被席元衡迎麵點了名字。
“……”他看了眼席向晚,見她臉上笑盈盈的,才放下心來,“什麼事?”
“席家在金陵祖墳的事,寧首輔應該聽說過了。”席元衡起身行了個禮,道,“父親讓我回去看看,這丫頭居然說要一道跟過去!”
席向晚支著下巴,如今對著寧端連禮都不行,隻拍拍身旁的座位示意他也坐下來,邊眨巴著眼睛道,“我去不得嗎?”
寧端:“……”他坐了下來,望向席元衡,倒戈相向,“她為什麼不能去?”
席元衡:“……”我是讓你勸她,不是讓你來質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