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羽好容易將席向晚哄回床上, 檢查了一遍屋內的燭火, 重新管好了門窗,突地耳朵一動,聽見院中傳來動靜,立刻順手抄起白日裡席向晚做繡工時的剪子,踮著腳尖往外走去。
結果她甫一拉開屋子的門,就見到寧端站在院子裡頭,頓時下意識往屋子裡又看了一眼:姑娘怕不是開過光的嘴,連這都應驗了?
翠羽放鬆下來,將剪子偷偷藏起來, 麵色如常道,“大人, 我去將姑娘喊起來?”
“不要驚動她。”寧端扔下手中方才用來敲擊門頁的小石子, “席府今晚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 無人上門鬨事, 姑娘也沒有受驚, 隻說今晚外頭事多, 讓附中人比平時都早一些睡下了。”翠羽頓了頓, 道,“就是……姑娘睡得不太安穩, 問了我好幾次時辰, 總是掛念著大人。”
寧端輕咳了一聲, “她還說了什麼?”
“姑娘方才正說到……”翠羽開了個頭, 突然回過味來:寧端話裡帶了個“還”字, “……大人,您剛才真就在外頭?”
寧端看了她一眼。
翠羽如同往日裡那樣慫得立刻縮了腦袋,隨即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大人方才的眼神,好似一點也不嚇人。
但她也沒膽子抬頭再看看是不是自己察覺到的那樣,回憶片刻便將前頭幾次席向晚說的話一一複述了出來。
寧端認認真真聽完,握拳擋了擋嘴角不自覺泄露的笑意,道,“好好守夜,我明日再來。”
翠羽應了聲是,又十分不解道,“大人方才為何不現身?”
寧端沒答她的話,轉身便離去了,走的還是雲輝院的正門,險些撞上外頭正在巡夜的護院和家犬。好在那群護院發現他之前,寧端已經再度上了樹梢借力離去。
即將離開席府時,寧端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雲輝院的方向,伸手不自在地捏了捏自己滾燙的耳朵。
他在席府正門外的牆上站了一會兒,才提了氣再度消隱於夜色之中。
第二日席向晚一起來,碧蘭正給她梳頭,她就見到鏡中倒映出來的翠羽來來回回轉著圈兒一幅神思不屬的模樣,有些好笑,“翠羽。”
“是,姑娘。”翠羽明顯嚇了一跳,“姑娘什麼事兒?”
“你有什麼瞞著我?”席向晚朝她輕輕地揚了揚眉。
翠羽頓時心尖一酥:這風情誰擋得住?她捧著胸口道,“昨晚上大人偷偷來看望姑娘,還不叫我告訴姑娘知道,偷偷地又回去了。”
“真的?”席向晚怔了怔,隨即笑開來,“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可不是嘛,”翠羽趕緊道,“就是姑娘說完那話後頭沒多久,我聽見動靜出去一瞧,竟然就是大人在外頭,大約是不想打擾您休息,問過我昨晚上是否安寧,說今日再來,便走了。”
“昨晚上可聽說外頭發生不少的事兒呢。”碧蘭插話道,“我方才出去打水,聽他們說好似又有人劫獄,勾欄瓦肆那頭被燒了一小半,還有今年的考生鬨事,一晚上外頭就沒安寧過。”
席向晚嗯了一聲,問道,“二哥三哥回來了沒有?”
“聽說是今兒早上天還沒亮的時候結伴回來的,歇息一個時辰又出去了,沒受傷,姑娘放心。”翠羽立刻答道,“大少爺倒是這會兒還沒出院子,許是還睡著呢。”
聽見三位兄長都沒事,席向晚安下心來,隻等著一會兒寧端來了再問問他昨夜動靜這麼大,是不是都是樊子期後頭掀起來的風浪。
“還有,聽說席存學病得越發嚴重,連話都說不了了。”翠羽想了想,又補充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中了邪,這事兒怪嚇人的。”
出了主意去裝鬼嚇人的是席向晚,她也沒想到席明德還在世時席存學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情,席明德去世後這一點鬨鬼居然能讓他嚇成半身不遂,“三房其他人呢?”
“還沒聽說呢,”翠羽壓低聲音道,“不過昨晚上劫獄那事兒,恐怕和他們脫不了乾係。”
“姑娘,好了。”碧蘭收了手,快步往外走道,“我去廚房給姑娘拿吃食來。”
“我也去。”翠羽笑道,“大人估摸著一早就來,我也給大人拿上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