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小小的風波留給了翠羽處理之後, 寧府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武晉侯府。
遠遠得到了消息的席存林和王氏早就在門口候著,見到席向晚從馬車裡被寧端接下來時, 兩人都忍不住有些熱淚盈眶——雖然隻是三日不見, 可嫁了人卻和平時走親戚是不一樣的。
這一趟是三天, 以後卻不知道多久才能見一次。
想到這裡, 王氏的眼圈頓時又紅了起來。
才下馬車的席向晚哭笑不得, 抽手上前扶住王氏, 道,“母親見我一點也不高興?”
王氏又好氣又好笑地打了一下席向晚的手, “瞎說話!”
寧端手中一空,頓了頓便上前和席存林還有後頭的三兄弟相互行禮。
席向晚是府中最受寵的, 她回門的大日子,自然是家人都休沐到齊了的。
進了席府後, 席向晚和寧端便分開了走, 王氏留席向晚說了好一會兒話,才抹著眼淚道,“你祖母還在等你, 快過去請安,彆讓她等久了, 一會兒時候到了, 便在正廳用午飯。”
席向晚應了聲好,輕輕撫了撫王氏的手背, 才起身前往席老夫人的院子裡。
剛見王氏時的心情是輕鬆的, 但席向晚一想到要去問席老夫人的那些事, 便覺得心中有些沉重。
樊家一日盤踞在嶺南不被除去,她心中就一日安不下神來。
席老夫人也是一身正裝,見到席向晚仍舊是一臉慈祥的笑容,“我的晚丫頭回來了。”
“祖母。”席向晚朝她行了一禮,便坐到了席老夫人的身旁。
“當了彆人夫人,果然就和從前不太一樣了。”席老夫人調侃道,“首輔他待你好不好?”
“我可是答應了替他多說好話的。”席向晚開了個玩笑,才認真道,“是我挑的人,自然好的。”
席老夫人含笑看了一眼席向晚的小腹,道,“不知道你這兒什麼時候才有動靜。”
席向晚連連擺手,“祖母,您還是先催二哥吧,他都這個歲數了還沒成家,您看這像話嗎?”
“你二哥和我交過心了。”席老夫人老神在在,“他從前沒個定性,我才催他;如今他有個死心塌地想娶回家的姑娘,我便耐心等他將那姑娘家娶回來好了——聽說也是你認識的人?”
席向晚便將銀環的事情細細講給了席老夫人,聽得她長籲短歎感慨不已,“確實是個好姑娘,不容易,你二哥總算長了一回眼睛。”
祖孫二人說了好一會兒話,席向晚才將前一晚的夢說了大半出來,半真半假道,“我醒來便想,若是那時候真被三房拖下了水,或許整個席府都要遭殃也說不定,這樣一想,夢卻像是真的似的。”
席老夫人失笑起來,“咱們席府的各個庫你又不是沒見過,哪來你曾祖父留下來的東西?前朝當時留在皇宮中的物什,小半被當時逃難的宮人偷走,大半則是留在了宮中,充了如今的國庫,怎麼會讓私藏下來?便真是有賞賜,那必定也是高祖堂堂正正賜下來,入庫記好的。”
知道了夢中席元坤說的事情不是真的之後,席向晚的心放下了一半。她道,“那曾祖父特地留下來的,是不是也隻有祖母先前交給我的那枚玉印了?”
“正是。”席老夫人緩緩頷首。
席向晚輕吸了口氣,才道,“樊家的事情……祖母聽說了嗎?”
“晉江樓著火,樊家嫡長孫不翼而飛,城中那一夜那般混亂……”席老夫人歎息道,“我便是已經老了,也該猜到樊家恐怕是出事了。好在那個時候,因著你不願意,而沒有將你許給樊家的嫡長孫,不然如今受苦的人裡,恐怕……”
席老夫人沒有將話說完,但席向晚明白,席老夫人是後怕自己若是定親給了樊子期,這時候要麼被牽連在內,要麼親事泡湯,左右都討不了好去。
她輕輕拍了拍席老夫人的手背,口中輕聲道,“樊子期不是要娶我,我猜想他是希望通過這次的親事,將玉印奪走。”
席老夫人神情一怔,“這和玉印又有什麼關係?”
“樊家在各地搜尋有年數的小件玉器已經有些時候了。”席向晚道,“從嶺南那頭傳回來的消息看,至少也是六十幾年。而且……那樊子期雖然麵上表現得深情款款,其實卻並不是真的喜歡我,娶我必定是出自於彆的考慮。”
席老夫人麵上的表情沉靜了下來。她沉思片刻,才道,“你嫁妝中的玉器幾十件,如何確定就是那玉印?”
“原先隻是覺得玉印的來曆和時間都對得上,便細查了一番。”席向晚道,“而後便發現那枚玉印是前朝末代皇族中寶令公主的私印,想必祖母是聽說過她的。”
席老夫人果然輕輕歎了口氣,她道,“我們這把年紀的人,自然是聽過她名字的。傳聞她是唯一一個活著逃出了皇宮的皇嗣,後來卻一直銷聲匿跡,也不知道傳聞是真是假。這般重要的身份證明,若她安然無恙的話,不應該被旁人獲得。或許當年……她是被樊家的人給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