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羽看了看寧端背影,聲音壓得更低,把這幾日發生的種種都講給王騫聽了一遍。
王騫聽得一愣一愣,心臟幾度差點從胸腔裡跳出來,“阿晚膽子也忒大,居然帶著你就敢和樊子期走,這萬一——”
翠羽眼疾手快地堵住了王騫的嘴巴,心有餘悸地看了眼前方的寧端,見他似乎沒有聽見,才鬆了口氣,“夫人不會有事的。”
她雖然這麼說,自己心中卻也不太確定。
雖然安全打開密室的鑰匙被她帶走,但樊子期沒了玉璽,若是怒發衝冠,將一切發泄在席向晚的身上,直接從外頭將密室毀了怎麼辦?
工部的人早就說過,若是強行打開密室,密室便會從內部自動破壞,裡頭的寶物和人都會被砸得粉身碎骨。
要是那樊子期真的瘋了可怎麼辦!
翠羽急得五內俱焚,又覺得寧端此刻心中一定比她還要擔驚受怕,不由得咬緊了嘴唇,將方才因為染了鮮血和汗水而顯得濕滑不已的手掌心擦乾淨,又鄭重地握住了自己的軟劍。
王騫一邊擔心自己的妹妹,一邊卻又擔心著走在他前方看似無懈可擊的寧端。
隻有他知道,寧端的舊傷拖了多久,趕路期間如何惡化,剛才又受了多少新傷……
哪怕寧端此刻突然倒下,王騫都不會覺得奇怪;可這人就筆直沉穩地走在前麵,一幅沒事人的樣子,叫王騫心裡頭忍不住浮起了敬佩之情。
密室所在的宮殿並不遠,寧端仿佛早就知道那處的位置,一點彎路也沒繞便直接抵達,守在門外的兩名死士立刻盯住了他,警惕地抽出自己的武器。
寧端沒多看他們一眼,王騫就在後方兩箭將兩名死士紛紛射傷,這兩人還沒來得及怎麼反抗便被寧端在門口兩刀斬殺。
寧端麵色冷峻地踏過地上蔓延的鮮血走入宮殿,輪椅上的樊子期好像提前知道他會來似的,已經將輪椅停在了密室的牆前。
其餘四名死士一字排開,擋在樊子期的麵前,如臨大敵。
——哪怕是這些悍不畏死的死士也知道,隻他們四人想要攔住寧端,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此刻落入絕對下風的樊子期卻麵色不改,他將手掌按在牆上,道,“寧端,她就在這堵牆後麵。”
寧端沒答話,但他手中的佩刀閃了閃,那薄如蟬翼的鋒利刀刃好似下一刻就會落到樊子期的身上一般。
“若是我讓人將這架子砍倒,就會被算作強行開啟密室。”樊子期不慌不忙地說,“到時候無論是裡頭啟帝留下的寶藏,還是席向晚,都會死在裡麵,你連屍體都找不到。”
“——你!”翠羽一踏進屋子裡,正好聽到這句,氣得咬緊了牙關,“就你這般,還敢說自己心悅夫人?”
樊子期聞言多看她一眼,微笑有些涼薄,“我捫心自問絕不會傷她,但——寧端,你敢信嗎?”
寧端終於開了口,隻有三個字,“你想走。”
“讓我安然離開此處,我便不會讓死士貿然破壞密室。”樊子期頷首微笑道,“這樣席向晚又能安然無恙,我也能逃脫一劫,皆大歡喜。”
“呸!”翠羽失血得有些頭暈眼花,下意識地啐了一口,“誰會拿自己心愛之人來當籌碼,就為了保護自己的性命?”
“小丫頭懂什麼。”樊子期並沒有動怒,但他也斂了笑容,道,“江山和美人,我兩者都要,丟了其中任何一方,便算不上贏。”
“你可以走。”寧端冷冷道,“但隻你一人走。”
樊子期眯起眼睛,他輕輕拍拍自己的雙腿,毫不避諱地道,“你看看我的腿——這還是拜你所賜——我一個人怎麼走?”他慢慢地說,“你讓我帶著三人走,隻在此處留下一人,如何?”
王騫帶著幾分超脫年齡的冷靜盯了樊子期一會兒,又將視線依次落在那幾名嚴陣以待的死士身上。
哪怕樊子期口口聲聲說他不會傷害席向晚,但在場的人誰也沒信他這句話。
王騫甚至相信等到樊子期一脫險,他留下的死士就會毫不猶豫地抽刀看向那脆弱的雕花架子。
年輕人摩挲著掌中的巨弓,不動聲色地調整起自己的呼吸來。
他得在毫厘之間一擊必殺。
樊子期麵上波瀾不驚,心中卻也知道自己到了生死一線的時候。
他狠不下心來真的將密室毀去、一同殺死席向晚,但又不得不用席向晚當做理由來逼寧端退步,才能換來一線生機。
隻看,寧端是不是能狠得下心來不管席向晚的生死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