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玄衣女子也用餘光飛快掠了眼崔英,繼而垂首抱拳望向裴君慎:“大人,人找到了。”
裴君慎聞言眸底卻微不可察地閃過絲不悅,但因顧及崔英在場並未發作,隻冷聲問:“人在何處?平安否?”
裴沅抬眸,握緊腰間佩劍:“在清康坊東南方向、廢棄徐記米鋪的後院柴房,三人皆被綁,目前尚無性命之虞。”
聽到此處,崔英不由看向裴君慎問:“你們可是在說我家府上的人?”
崔勇入清康坊找荀女醫時帶了兩個幫手,他們一行正好是三人。
裴君慎頷首回崔英:“正是。”
回完又接著問裴沅:“可還探聽到其他?”
裴沅見狀眼眸微垂,握著佩劍的手又緊了緊:“為首之人顧忌他們是崔氏仆從才未動手,但已派人去鄭家傳信,以那人腳程最遲會在日落前返回清康坊,屆時崔府仆從——或被放,或被殺。”
不知為何,在裴沅話音落地之時,崔英感覺她似乎特地意味不明地打量了自己一眼。
崔英疑惑望去,卻又見她冰冷冷地目視前方,正心無旁騖的等待裴君慎下一步指令。
她凝了凝眉,無暇多想,微一沉思便道:“還請裴少卿再幫六娘一次,帶我去刑部。”
刑部?裴君慎一聽便明白崔英所想:“六姑娘可是要去見崔公?”
“嗯,是。”崔英點點頭,正欲解釋緣由之際卻忽聽一聲質疑——
“崔六姑娘未免太過天真,崔尚書公務繁忙,豈會在乎奴仆生死?”
“裴沅!”崔英聞言尚未有何反應,便聽裴君慎一聲怒喝,周身氣勢陡然淩厲,嚇得草屋中人個個都低下了頭,生怕被怒火殃及。
裴沅也低下了頭,麵色微紅,未施粉黛的唇卻死死咬著,似是因被訓斥而感到羞憤。
“……”崔英餘光環顧周圍,緩緩挪腳將半邊身子湊到裴君慎肩膀後麵,然後悄悄抬手扯了扯他緋紅色的袖袍試圖緩解“這快要凍死人”的氛圍。
她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勸解,但又覺得這會兒說什麼都不太對。
崔嵩明畢竟是她親大伯父,裴沅方才所言又明顯帶有敵意,所以她即便覺得裴君慎動怒有些小題大做也不好多說什麼。
更何況她在這封建社會活了兩年,如今已深刻理解什麼叫做“一言不慎小命不保”。
裴君慎麵上看似嗬斥,實則卻是為了保住裴沅。
思及此,崔英無聲將扯動裴君慎袖袍的手收回氅衣之下,抬眸道:“裴大人,如今以我之力已無法救人,便是大伯公務再繁忙,我也總要試一試。”
不試,如何就知道崔嵩明不會救人呢?
崔英雖一直認為崔嵩明不好對付,但從未覺得他不顧人命。
可她話音將落,草屋裡的人卻齊刷刷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看向裴君慎欲言又止。
“不行!你不能去——”
倒是裴沅,哪怕剛剛被裴君慎斥責過卻還是想也不想便發聲道:“若你貿然去刑部,不慎泄露了大人……”
隻是話未說完,她便叫裴君慎冷寒如霜的眼神駭得止了話音。
可崔英已經聽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秀眉不由蹙了蹙,這裴沅姑娘對她有很深的敵意。
方才她直言崔嵩明不會管奴仆死活,崔英尚可理解為那是對士族門閥固有的偏見,可現在竟連人都不讓她去找……
怎麼?難道還擔心刑部尚書會破壞大理寺少卿辦案不成?
那未免也太小瞧崔嵩明了。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這是崔英那個便宜父親崔霖都明白的道理,崔嵩明又怎會不知?
他與裴君慎同朝為官,皆為皇帝做事,除非得了失心瘋,不然就是將崔嵩明的智商再削一半——他也不會想不開故意破壞裴君慎辦案。
好在這時,裴君慎及時出聲打了圓場:“六姑娘言之有理,相信以崔公之才定可解此困局。不過若想讓崔公出手救人,恐怕六姑娘先去見崔公的夫人才是上策。”
“去見伯娘?”崔英聞言卻未通其中關竅:“裴大人何出此言?”
“六姑娘剛入長安,許是不知崔公在外有一美名……”
說到此處,裴君慎話音微頓,一時倒還真有些不知該如何像崔英點明此中因由。
美名?崔英黑眸疑惑地眨了眨:“我來長安之後極少出門,對大伯在外頭的事知之甚少,還請裴大人直言。”
裴君慎聞言長睫微垂,其實那二字往常並不會如此難宣之於口,隻是麵對崔英,他總要多顧忌一些。
但事已至此……裴君慎薄唇微抿,終還是不太自在地說出同僚們時常揶揄崔公的那兩個字——“懼內。”
作者有話要說: 崔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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