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永樂公主似乎也早已被世人遺忘在時間長河裡。
今日沈姝陡然提及,崔英駭得心跳都緊了緊。
然而沈姝卻忽地想起什麼,不願再往下說,倏然披著衾被起身:“六姐姐忘了就忘了罷,反正不是什麼好事。”
“而且如今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在六姐姐麵前嚼舌根,我就不與六姐姐說了,免得你知道了糟心。”
崔英:“?”
可是她想知道啊!
她不怕事情糟心,她隻怕事情要命!
“沈妹妹——”這回換成崔英攏著衾被坐起了身,望著沈姝杏眸楚楚道:“可是我好奇,你就行行好告訴我吧。”
這還真是風水輪流轉,不久之前,沈姝就是這麼求她的。
可沈姝不似她那般心軟,也不似她那般彆有目的,想了想就道:“六姐姐,我當初可是對天發誓要為你保守秘密,這四年來我說到做到,從未向彆人透露過隻言片語,如今若對你說,豈不是破了誓言?那我萬一被天打五雷轟怎麼辦?”
“……”崔英一時語塞,想說自己不是“彆人”,可她又不算完全不是“彆人”。
最後隻得作罷,重新躺回榻上無奈誇讚:“沈妹妹真乃重信之人也。”
說完便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時辰不早,兩人談到此時都有些困乏,沈姝這會兒也是困出了眼淚,與崔英道聲安便裹著被子翻身,乖乖閉上了眼睛。
許是有崔英在房中作陪,今日雖未燃香,但沈姝卻睡得又快又香,沒一會兒便沉沉入夢去見了周公。
崔英比她多撐了會兒,約莫一刻鐘後才保持著警戒進入淺眠。
不知過了多久,芷芳院中卻忽地響起一陣亂響——“嘭!呲!梆!”
有人聲響動,亦有刀劍之鳴。
崔英瞬間從夢中驚醒,揚聲喚來朱焦,同時翻身下榻一手扯過搭在榻邊的大紅氅衣披在身上。
朱焦匆匆跑來房內時,崔英已攏著氅衣走到了房門口,“好好看著你家姑娘。”
她凜聲交待,話落便步子飛快地循聲跑遠。
朱焦垂首應是,沒想到一垂眼竟遠遠瞧見崔娘子光潔細嫩的玉足。
她微訝,想提醒崔娘子,可抬起頭來看見的便隻有一抹紅色殘影。
崔娘子早已跑過了垂拱門。
*
芷芳院前院,本該黑漆漆的沈姝臥房此刻不知為何竟燈火通明。
崔英仰眸巡視,就見先前守在屋頂的金吾衛已不見蹤跡,而下午暗中護送伯娘去刑部的裴淳卻赫然抱劍立於臥房門外。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既然他在,那裴君慎是不是也在?他們深夜至此又是為了何事?
夜風微涼,崔英懷揣著滿肚子疑惑攏緊大氅,放緩腳步慢慢走了過去。
“誰?”饒是如此,裴淳卻還是很快便察覺到有人靠近,瞬間抽劍待陣。
“是我,裴護衛。”崔英隻好出聲應對:“你怎麼會在沈府?”
瞧見眼熟的紅衣大氅,裴淳這才將劍放回劍鞘,鬆了口氣拱手行禮:“原來是崔六姑娘。”
他不敢再說“未來少卿夫人”這幾個字,今日不過是在草屋裡無意揶揄了一回,沒曾想大人竟記上仇了,大半夜的就叫他一人出來乾這苦差事。
屋內,聽見崔英聲音的裴君慎立即便吩咐金吾衛將歹徒綁起來,而後便撣了撣衣袍,昂首闊步地走了出來。
崔英走到房門邊上時,剛好跟他碰個正著。
裴君慎一如往常拱手朝她見禮:“此處吵鬨,不知是否擾了六姑娘安寢?”——可見禮時身板卻挺得過分筆直,像是不敢有半分彎曲。
是在隱瞞什麼嗎?崔英眸光一閃,心覺有異:“裴大人,你們可是抓到了賊人?”
裴君慎頷首:“是抓到一人,不過如今尚不能確定他就是昨夜強擄沈三姑娘之人。”
“是誰?”
崔英說著便想進屋瞧一眼凶徒。
裴君慎卻不想讓她瞧見,伸手便要攔她,不想一低眸卻見崔英赤足而行,那雙光/裸纖白的腳一路沾塵染泥,不知何時竟叫利物劃出了血。
她卻渾然不知。
裴君慎眸光倏黯,原本攔人的手臂淩空一轉便將崔英打橫抱起。
崔英猝不及防叫人從背後偷襲,險些就出手給對方一個過肩摔,幸而回身抓其手腕時她看見了那人冷俊無雙的側顏,心頭微動,索性順勢投懷送抱。
“六姑娘,失禮了。”
雙手攀上裴君慎脖頸的那一刻,崔英聽見他如鼓如雷的心跳,也聽見他冷靜自持的話語。
作者有話要說: 哼,男人,口“失”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