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柔夷卻忽然摸上他的胸膛。
裴君慎身形微僵, 呼吸瞬間重了重:“……娘子?”
他啞聲輕喚,抬手攬住崔英的肩,把她往懷裡緊了緊。
崔英感受到他的情動, 這才小聲開口解釋:“夫君, 你知道的, 我在安平時遇到過刺客,雖說後來大難不死, 可那刺客卻一直杳無音信……”
說到這兒,她故意哽咽一下, 然後才斷斷續續道:“我, 我害怕, 這才偷偷往家裡練武場多跑了幾回, 依葫蘆畫瓢地學了一點防身招式。”
到後麵, 她聲音越來越低,緊貼著裴君慎的身子也又往他懷裡拱了拱, 仿佛是想讓他抱她抱得更緊些。
行動比思想更快。
待聰明一世的裴大人反應過來這是他家娘子故意賣可憐轉移他注意力之時, 他的雙手便已緊緊將崔英的半邊身子箍到了身上, 嘴裡也來來回回的勸慰了好幾聲:“彆怕, 我在。”
崔英聽見他這般輕聲細語地哄她,便知自己暫時逃過了一截, 又嘟囔兩聲“好困”就在裴君慎懷裡裝起了睡。
裴君慎哪能瞧不出她這點小心思?隻是軟玉溫香在懷,他甘願沉淪, 況且……如此一來, 娘子便再沒有理由趕他走。
是以第二天夜裡,崔英睡得正沉時鬢邊又吹過一道冷風,她倏然睜開雙眼,下意識便摸向枕下金簪。
可待金簪冰涼的觸感從手心傳進腦海, 她眼角卻忽地一抽,腦子裡閃過道不靠譜的猜測:該不會是裴君慎那廝又來了吧?
這般想著,她屏息凝神,仔細辨起了來人腳步聲——步伐輕而快,頻率極穩,不像是做賊心虛又小心翼翼的刺客。
當然,最後讓她確定來人的還是那陣衣料摩挲聲。
裴君慎又在解大氅。
隻不過他這回比昨日多了一個步驟。
解完氅衣後沒有徑直坐上床榻,而是俯身問了聲:“娘子,你可醒了?”
崔英握著金簪的手頓時緊了又緊。
好一會兒,她才將金簪送回頭枕之下,翻過身不無幽怨地瞪了裴君慎一眼,低聲輕斥:“不是跟你說隻昨日一回嗎?你怎麼又來?”
裴君慎聞言一本正經地躺上床榻,嗓音喑啞:“娘子害怕,我身為娘子的丈夫,自然要過來保護娘子。”
崔英:“……”
無恥斯人,竟反將她一軍!
偏偏這“將人”的石頭是她自己遞過去的,崔英無從反駁,隻能忍著。
且不止要忍著,她還要做出一副承情的姿態,咬著牙往裴君慎懷裡鑽。
裴君慎薄唇微勾,很是受用。
即便不能真刀真槍地做什麼,他也依然孜孜不倦,一而再再而地翻窗偷香。
崔英就這般被裴君慎折騰了五六日。
她每日都要被他嚇醒一次,可又不敢放鬆警惕,擔心某一日真的“狼”來了,她卻因一時大意而丟了自己的命。
故而這天夜裡,在裴君慎第八次夜半襲閨之後,她終於忍不住在他輕手輕腳地起床時對著他的背影低喃:“你明日還來麼?若來,我便不睡了,等著你。”
與其提心吊膽的睡一半被吵醒,還不如熬一會兒,總歸這廝來得也不算晚,通常子時前後才會過來,她等一等也無妨。
不料裴君慎卻誤解了她的意思,步並作兩步返回床前,俯身捧著她的臉便是一頓親,繼而在她耳邊低聲許諾:“來,娘子等我。”
崔英本就半醒不醒,又叫他這麼纏綿輕柔地親了一陣,更是昏昏欲睡,絲毫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迷迷糊糊地看著他消失在窗外之後便翻了翻身繼續睡了過去。
直到清晨洗漱時,她回味起裴君慎離去之時意味深長的話音,這才猛然驚醒——那廝會錯了意!
然而為時晚矣。
如今在外人眼中,她與裴君慎的夫妻關係可謂是岌岌可危。
若此時貿然去找他說清此事,恐怕會壞了誘導壽安長公主相信“裴君慎不行”的計策。
思及此,崔英不由默默安撫自己:隻要晚上她不願,他難道還能用強不成?
可她這廂剛剛心思稍定,待早上用膳時,青玉卻趁謝嬤嬤她們沒注意到她們二人之際,悄悄往崔英手中塞了一個玉白的小瓷瓶。
“是藥。”
青玉言簡意賅,麵帶歉意地湊到崔英耳邊低語:“聖上特賜給裴少卿的。”
崔英聞言臉頰刷地一下就紅了。
從她放出去消息那日開始,迄今已將近半月,壽安長公主那兒卻一直沒什麼動靜。
可是皇宮、大理寺、甚至是朝中百官,但凡有心思想要去打聽,幾乎都聽到了“裴君慎身患隱疾”的傳言。
就連伯母前些日子都來了一趟裴府,旁敲側擊地問她與裴君慎日子過得如何。
當時青玉就在門外守著,崔英隻能表現出一副“嘴上強硬但麵上露怯”的心虛模樣。
於是王氏便也誤會了,第二天也讓貼身嬤嬤給她送了瓶壯/陽藥,同時還有一封密貼——說若崔英實在過得不如意,她可幫助崔英和離,再為她另擇一門親事。
不過這些事,崔英都瞞著裴君慎,沒敢讓他知道。
本來外頭那些謠言便損了他不少顏麵,若再讓他知道家裡這些糟心事,還不得把人逼瘋?
但與此同時,這也給了崔英更大壓力。
她先行一子布下棋局,便勢必要等到壽安長公主回棋。
絕不可落空。
*
“姑娘,您什麼時辰出門?”
剛用罷早膳,簪秋便過來提醒崔英她今日的行程。
成親個多月,崔英除了修繕裴府宅邸之外,旁的事情也沒耽擱。
她雖沒接裴府的管家權,但裴叔每個月都會將裴君慎名下的產業賬簿拿來給她看。
崔英跟著裴叔對了幾回賬本,終於搞清楚了裴君慎為何這般有錢。
原來單是長安城,這廝名下便有上百家鋪麵,每個月單是收租都有近千兩銀子,其中一些自己住東家的店鋪,盈利便更高。
崔英得空時跟裴叔取了取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