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九十三章 止步於此 大人積勞成疾,……(1 / 2)

長安, 靜思院。

崔英原本早早寫完回信便回了臥房就寢,可躺下之後,她卻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窗外月光盈盈, 腦中全是裴君慎信裡的那句話——“你想不想來定西見一見司無明?”

那廝仿佛就貼在她耳邊, 用或低沉、或清潤、又或凶狠的語調不厭其煩地問了一遍又一遍。

真是煩死人了。

崔英懊惱地扯了把衾被, 捂著臉悶聲哀嚎。

須臾,她倏地掀開衾被,杏眸裡氤著一層飽含怒氣的水光。

崔英憤而起身, 披上帔衣就“雄赳赳氣昂昂”地跑去了前院書房。

今兒是簪秋和翠柳守夜, 聽見聲響,兩人匆匆跑出耳房,望著崔英即將消失在垂拱門後的背影, 急忙追了上去。

追到前院, 發現郡主隻是去了書房, 兩人頓時齊鬆口氣, 一個守在廊簷下, 一個回後院取了燈籠跟外袍來。

書房內, 崔英拆開先前寫好的信,看著上麵自己“虛與委蛇”解釋她跟司無明關係的話皺了皺眉。

良久,她重新鋪開一張新的金花信箋, 繼而提筆蘸墨, 認真寫道:“夫君,見字如麵。”

“我思索許久該怎麼向你回信,你我之間好像從未坦誠相待過。”

“……”

*

七日後,定西。

裴君慎七日前與司無明提過給他定親之事後,便遞了張折子回長安。

今日一早,他在府衙中收到了李玄貞回的諭書, 諭書中言明,司無明的婚事將會交給皇後娘娘操持。

暮色降臨,裴君慎在軍營中辭彆謝永長,而後便騎馬奔回刺史府。

他懷中揣著諭書,甫一進府,便問門房:“司無明可在府中?”

門房躬身回:“在,司公子今日一直待在臨水軒不曾出門。”

裴君慎聞言黑眸微凜,忽地掃了門房一眼。

門房被這一眼看得渾身一僵,不知自己是否說錯了話,後背瞬間浸出冷汗。

好在裴君慎並未說什麼,似乎隻是隨意瞥他一眼,旋即便收回視線,抬腳走去臨水軒方向。

人走後,門房緊繃的身心一鬆。

隻是這口氣還沒鬆到底,轉頭竟又碰到了裴叔,“裴、裴管家。”

他有些結巴。

裴叔剛剛從官驛拿到夫人寫給大人的信,本是急著將信送去書房,可看見這門房,他眉心頓時皺起:“怎麼是你在這兒?孫寶呢?今日不是他當值?”

門房心一提,忙道:“回裴管家,孫大哥今日身子不爽利,小人便與他換了值。”

裴叔聞言麵色微沉,捋了捋胡子輕斥:“這個孫寶,我一會兒去瞧瞧,大人回來了不曾?”

門房:“回來了,大人剛回來,方才去了臨水軒找司公子。”

裴叔頷首,拿著信去了臨水軒找人。

主仆兩人幾乎是一前一後抵達臨水軒,可到了之後,卻發現司無明和司伯都不在房中。

裴君慎眉心輕蹙,望著空蕩蕩的房間直覺不妙。

他轉身便往聽風堂走,想問問裴淳把人看到哪兒去了,不想剛一出門竟碰見迎麵而來的裴叔。

“大人——”裴叔瞧見人急忙提步走過去,遞上信道:“老奴剛從官驛拿回來的。”

裴君慎腳步微頓,垂眸看著那封信繃緊了薄唇,片刻後才接過信封道:“你去聽風堂,問問裴淳司無明去了何處,問完之後去書房找我。”

裴叔應是,垂首作揖退了下去。

四下無人,裴君慎捏著信封站了許久,最後卻沒回書房,而是在臨水軒外借著微弱燭火拆開了信封——

“……夫君,你還記得我受傷那日安慰我的話嗎?你說壽安傷害司公子是為了滿足她的欲望和野心,並非是因我,可是我時常在想,倘若沒有我,她傷害司公子時還會選擇毀了他的雙眼嗎?”

“這問題我思索良久,最後卻發現,它沒有答案。”

“這世上沒有如果,不管是司公子的傷還是你我之間的感情。”

“你曾說……你後悔了,我心非寒石,這段時日你對我的好我當然感受得到,我也曾試過想與你更親近一些。”

“那三本記事冊記載著我失去記憶以來所有的時光,我想讓你了解我一些,隻是我沒想到,你竟然絲毫沒有猶豫地將其焚燒,或許這便是我們緣分不夠罷。”

“所以,我們止步於此可好?”

“就如你所言,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

裴君慎一字一句看到此處,臉色越來越白,記事冊……原來娘子給他看那三本記事冊是想與他更近一步,可他卻親手將這份可能燒成灰燼。

胸口倏窒。

裴君慎咬牙忍著疼,隻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

這一刻,信上最後那句“至於司公子,你大可信任我一些,我與他絕無男女之情,亦從未有過逾越之舉”早已不再重要。

長安,太安坊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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