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的風光獨好。
謝源放下茉莉。
“茉莉,現在你得自己走了。”
謝源隨身帶著微單相機。蔣意這個時候稍微善良了一些,她接過茉莉的牽引繩,放謝源去拍山景拍飛鳥。她牽著茉莉找了個地方坐下。
好累。
她現在需要好好休息。待會兒還得下山呢。
謝源拍了一會兒照片,然後回到她身邊。他在她旁邊坐下。
“看什麼呢?”他問她。
蔣意微微歎氣,神色疲憊:“我在放空。”
謝源忍不住笑了。
“你就是缺乏鍛煉。”
蔣意懨懨地說:“你不要取笑我。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謝源讓她看旁邊:“人家小朋友都能靠自己走上來。”
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興奮地牽著爸爸的手,要他給買吹泡泡的水,蹦蹦跳跳,有說有笑。
看著確實很有活力。
“所以我不是小朋友呀。”蔣意用手扇了扇風,“你知道的,我是公主病,我很難伺候的。”
她現在已經破罐子破摔,根本不再糾結公主病這個稱謂,甚至還要主動自己代入進去。
謝源給她遞了一張紙巾。
她不要。
她說:“防曬霜會被擦掉的。”
雖然現在已經快要到十月份,但是太陽仍然很毒辣,她可不想被曬黑曬爆皮。
謝源仿佛早就預料到她會這麼說。
他有條不紊地從雙肩包裡往外掏東西。
“給,防曬霜。”
蔣意接過防曬霜,一臉不可思議:“我的防曬霜好像扔在車上沒拿下來誒。”
怎麼在他這裡呀?
謝源:“我就知道你會忘記拿。這是給你準備的備用品。”他知道她用慣的牌子。
蔣意搖了搖瓶子,還真是全新的。
然後,謝源考慮到她塗防曬霜的時候需要用到鏡子,所以把她的氣墊粉餅盒也拿出來給她。根據他平時觀察蔣意在他車上化妝所積累的知識,他知道氣墊粉餅盒裡麵有配一塊小鏡子。
蔣意:“……”
這又是哪裡來的?
她的氣墊粉餅盒好像扔在她的小羊皮包包裡麵。她這次出門都沒拎那個包包。
謝源:“你有一次放在我車上忘記拿了。”
蔣意的氣墊粉餅太多,她自己都記不清每個放在哪兒。他這麼一說,她好像有點兒印象。可能是哪次上班路上化妝,用完隨手往副駕駛座旁邊的車門裡一塞,就這麼留在他車上了。
等她補完防曬霜,謝源再遞給她一個便攜小風扇。
蔣意終於忍不住了:“謝源,你是哆啦A夢麼?”
謝源:“我不是哆啦A夢。但我感覺我可能快要進化成哆啦A夢了。”
都是形勢逼迫人成長。
和蔣意待在一起久了,人是會長出一些哆啦A夢的屬性。
蔣意沒接小風扇,她讓謝源也塗一點兒防曬霜。
“我不用。”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粗糙呀。”
蔣意在自己的手上擠了一點兒防曬霜,然後要直接上手給謝源塗。
謝源躲了幾下沒躲開,還被蔣意打了一下。
“不許躲!”
她怎麼這麼凶呢。
那就隻好不躲。
謝源拿著茉莉的牽引繩,乖乖地坐在那兒任由蔣意擺布。
她的手指沾了防曬霜,在他臉上輕輕地抹開。
她的臉近在咫尺。
存在感太強了。
謝源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有點兒緊張。
偏偏他還不能躲。
謝源的眼睛和睫毛連著抖了幾下,然後還是老老實實地閉上了。
可是閉上也不對。
眼睛一旦閉上,觸感就會變得特彆靈敏。她的指腹柔軟微涼,若有似無地碰在他的臉上——
讓人心猿意馬。
謝源覺得自己的神經正在突突地跳著。
如同是鈍刀子割肉,簡直太折磨人了。
“蔣意——”謝源驀地開口,聲音有些低啞,“你能痛快點兒麼?”
這可是他自己要求的。
蔣意二話沒說,把手背上剩的那點兒防曬霜都蹭到他臉上,然後大力地揉開,簡直把他的臉當成麵團似的蹂.躪。
“好啦。”
蔣意把防曬霜還給謝源。
謝源把東西放回包裡。
他的臉色依然沉沉。
點,他們準備下山。
按照謝源的計劃,他們徒步回到半山腰,然後再乘坐觀光遊覽車下山到山腳,差不多五點多就能回到車上。他們可以在山腳吃晚飯,隨後驅車走高速返回B市,大約晚上八九點鐘能到家。算是相當充實的一天。
下山的這段路上沒什麼人。
謝源把牽引繩放得長一些。茉莉開心地跑來跑去,忙得要死。它時而爬到大石頭上麵,時而蹲在樹根旁邊興奮地刨坑,把自己的牽引繩纏在樹乾上,它還險些一滑腳衝進溪流裡麵去,幸好被謝源眼疾手快地拉回來,要不然他回B市還得馬上找寵物店洗狗。
狗狗在山裡玩得太瘋了。
蔣意也覺得下山的路挺愉快,沒什麼“上山容易下山難”的感覺,大概是因為她這次有登山杖作為輔助,走起來稍微輕鬆一些。
下山的路,他們走得比上山要快。
四點十五分,他們抵達半山腰的遊客服務中心。
謝源誇蔣意:“不錯,有進步。”
他們準備坐觀光遊覽車到山腳。
謝源還替蔣意記著她上山之前的豪言壯語。他問她:“你想接著徒步走下去麼?”
蔣意果斷搖頭。
不要了!
還是直接坐景區的觀光車比較舒服。
謝源笑了下,他就知道。
他去買票。
蔣意懶得再動。她牽著茉莉坐在長椅上,看了一會兒手機,等謝源回來。
等了一會兒,謝源還沒回來,蔣意抬起頭,忽然發現半山的遊客服務中心門前已經聚起好多人。
這是怎麼了?
人群裡的焦慮情緒傳遞給小動物。
茉莉的情緒有點兒緊張,它的尾巴夾起來,一直往蔣意身邊靠,不安地發出嗚嗚的聲音,想要把腦袋埋進蔣意的懷裡,尋求安慰。
蔣意下意識地把牽引繩收緊。她撫著茉莉的脖頸,安撫它的情緒。
“茉莉乖,沒事的。”
她也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了。
謝源沉著臉回來。
“我們走不了。”他說,“進燕泅山的高速剛剛突發車禍,有一輛重型載重卡車的輪胎掉落失控,撞斷高速路的中間護欄,現在雙向四根車道全部都被堵死,道路阻塞,不通車。”
蔣意抬起頭,遊客服務中心外麵的屏幕上此時正在滾動播放著新聞和遊客引導提示。
新聞裡麵說,燕泅山高速預計堵車會超過十個小時。
他們得留在這裡過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