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意盯著屏幕繼續做PPT。
過了一會兒, 她覺得口渴,想拿起桌上的杯子喝水。手指剛剛伸出去,就有人主動把馬克杯推進她的手裡。溫溫熱熱的陶瓷杯壁貼上她的指腹, 恰好是讓人貼心的溫度。
蔣意抬起眼睛。
謝源還沒走。
他站在她的辦公桌旁邊, 把手收回,抄手抱臂。
蔣意俏皮地開玩笑:“怎麼啦,不舍得離開我?”
謝源扯了扯嘴角。他想要反駁,但最終沒說話。
蔣意把謝源的默認當成他跟她沒話講。
她覺得自己好像經常能夠把謝源弄得無語。可是她就喜歡欺負他。
而且, 不管怎麼說, 反正她挺想跟他一塊兒加班的。
不是分在兩個樓層各管各地加班, 而是坐在一起, 他做他的工作, 她做她的工作,兩個人互相不打擾, 但是一抬頭又能看到對方。
數據算法組這邊還有彆的同事也在加班,跟蔣意隔了好幾排工位,兩邊的聲音互相不打擾。但是謝源這個生麵孔出現在這裡, 那邊的同事頻頻抬頭往這邊看, 腦袋頂上隻差亮起八卦的信號。
蔣意看了一眼謝源。
她是無所謂,但是她記得,謝源說在公司裡麵要劃清界限。
她問謝源:“你們樓上這會兒還有人在加班嗎?”
廣告算法組的人都下班了。
蔣意輕輕地說:“我想去你那兒加班。”
謝源沒拒絕。
他拿起蔣意的筆記本電腦, 帶她到八樓。
謝源讓蔣意坐他的位置。他坐在旁邊趙培棋的工位上。
蔣意連上謝源的顯示器。然後她發現謝源沒在乾活。他的電腦明明都放進電腦包裡麵了。
她生氣地說:“你們廣告算法組這麼清閒嗎?”
總不能真的是靠GraphLink組養公司吧。
他們廣告算法組最擅長掙錢了。一整組的人專門負責設計各種方法來研究怎麼投放廣告。平時他們這裡總是燈火通明的。今天居然沒有其他人在加班。
謝源把電腦拿出來, 慢騰騰地打開屏幕。
當然有活兒乾了。
他打開IDE,開始寫代碼。
無關緊要的代碼。
……
晚上十點四十分, 蔣意終於把PPT做完。
她深深地呼出氣,然後把PPT發給李燎。
“謝源,我好啦。你弄完了嗎?”
她一轉頭對上謝源的眼神。
謝源其實剛剛根本沒在寫代碼。他在看她做PPT。隻不過她沒發現。
謝源裝模作樣地把電腦上的IDE界麵關掉, “我也差不多了。走吧。回家了。”
兩個人下樓,開車回家。
路上,蔣意睡著了。
等謝源把車停到車位上,她都沒醒。
“蔣意。”謝源輕聲叫她。
“嗯——”她發出一聲無意識的囈語,還是沒醒。
謝源托起她的腦袋。
不重。
但他知道這小腦袋裡麵裝著真才實學。
謝源把她輕輕抱起來。
回家了。
*
蔣意這一覺睡得很舒服。渾身上下的疲憊感全部消失不見了。
她的腦袋蹭在枕頭上,慢悠悠地想要把臉轉向另一側。
誒,等等——
枕頭的觸感不對。
她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睡在臥室的床上,而是臉朝下趴在客廳的沙發上麵。她腦袋墊著以為是枕頭的東西,其實是她家裡沙發上的抱枕。
她為什麼會睡在這裡?
她抬頭環顧周圍,好黑,感覺天都沒亮,隻有洗手間那邊透出燈光。
牆麵上的時鐘顯示時間,深夜十一點五十分。
蔣意依稀分辨出,洗手台那邊彎著腰的人似乎是謝源。
他為什麼在她家?
“謝源,你在乾嘛——”
他在給她弄卸妝油。
謝源完全搞不懂卸妝油這種東西應該怎麼用。他兩手的掌心現在都是她的卸妝油,他在水龍頭下麵反反複複衝洗了好幾遍,用洗手液也搓著洗了,但還是覺得洗不掉滿手滑膩膩的觸感。
這件事情還得從他把蔣意從樓下車子裡抱上樓開始說起。
謝源抱著蔣意上樓,她睡得很熟,沒有半點兒要醒的趨勢。幸好他知道她家的大門密碼,順利進門。
謝源本來想直接把她放到臥室床上,然後就不管她了。
但是他忽然間想起來,蔣意曾經跟他科普過,如果睡覺之前不卸妝的話,會很傷皮膚。
本著幫人幫到底的原則,謝源在腦子裡掙紮了幾秒鐘,之後決定親自上陣給蔣意卸妝。
反正她的化妝品都擺在衣帽間的桌上,謝源挽起袖子,他很輕鬆地就找到一瓶卸妝油。
然後他就搞得滿手卸妝油,怎麼洗都洗不掉。
謝源不自然地低咳兩聲,抽了紙巾擦手。
既然她已經醒了,那她就自己卸妝吧。
謝源準備走掉。
蔣意覺得謝源好可愛,他這種大直男,怎麼還能做到惦記著要給她卸妝、保護皮膚呀。
她撐著身體爬起來。
“我平時不用卸妝油的,太油了。”
謝源無法理解,既然她不用,那麼為什麼要買,而且就放在架子上非常醒目的位置。
蔣意找出來一罐卸妝膏:“我用這個。”
她教他怎麼用。
“你先把我的臉打濕,然後再用手指弄一點卸妝膏,在我的臉上溫柔地打轉——”
謝源卻不想再管。
她乾嘛要試圖教會他怎麼用卸妝膏?
謝源企圖離開。但是蔣意拉著他不肯放人。
一個不小心,蔣意把手裡的泡沫紮紮實實地抹在他的臉上。
謝源感覺到有泡沫落在他的眼睛旁邊,他皺著眉頭,本能覺得如果泡沫進了眼睛肯定會很難受。但是閉著眼睛就找不到水龍頭。
他嘗試著睜開眼睛。
蔣意一邊給他找紙巾擦臉,一邊笑眯眯地說:“怎麼樣,是不是一點兒都不刺激眼睛?所以我很喜歡用卸妝膏,用它來卸眼影眼線就很舒服,眼睛不會有刺痛的感覺。”
謝源被她搞得滿臉都是水,連額頭前的頭發梢都在往下滴水。
蔣意笑得特彆開心。
“哈,你好狼狽啊。”
謝源覺得,蔣意或多或少帶點兒故意的成分。
作為回擊,謝源一手攬住蔣意的脖頸不讓她躲,另一隻手捏住蔣意的下巴,慢條斯理地把指腹上的卸妝油都蹭在她的臉頰上、鼻尖上、額頭上。
蔣意笑著邊求饒邊躲。
還是沒能躲開。
謝源哼哼笑起來,看他的表情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