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源的聲音從蔣意的耳邊拂過去, 勾得她的耳朵尖熱熱的癢癢的。
她當然知道他這句話裡隱含的意思。
她之前跟謝源說過的,如果他能做一件讓她瘋狂心動的事情,那麼她可能就會答應他, 做他的女朋友。
他在催促她。
他想和她談戀愛。
蔣意認真地想了想,她好像確實已經讓他等了很久。
謝源不知道, 她其實很容易就會陷入對他的瘋狂心動。他總以為他自己缺乏浪漫的天分,但他實際做得很好。
他不必妄自菲薄,也不必缺乏安全感。
她心裡早就認定是他了呀。
她隻是很任性, 誰讓她是公主病,她不想讓他太容易追到她。
謝源已經付出很多努力, 他說的話, 他做的事情, 蔣意都看在眼裡。她知道他很喜歡她, 所以現在蔣意不想繼續為難謝源了。
她也想快點兒和他談戀愛。
其實此時此刻就可以。
不過,她還是想要一個契機,一個他們從今往後在一起的每一年都值得拿出來紀念的契機。
蔣意抬頭望向天空。
既然現在已經在降溫了, 那麼想來距離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應該也不遠了吧。
蔣意微微揚起唇角, 她輕聲說:“我想要在初雪的時候看一場漂亮的煙花——”
她回眸,溫柔的目光落在謝源的臉上,藏起所有的驕矜, 此刻她無比真誠。
“這樣應該就足夠讓我瘋狂心動了。”
她給了一個非常具體非常詳細的定義, 關於如何讓她瘋狂心動。
謝源隻需要照著去做就行。
蔣意彎了彎眉眼, 對他說:“這樣應該不難吧。”
謝源替她把外套的連帽拉上。
“知道了。”他說。
他認認真真地把她說的話記在心裡。
蔣意想在初雪的時候看一場煙花。那天同樣會是他的表白日。他會努力讓她瘋狂心動。
謝源曾經對冬天無感,但是現在他忽然開始無比期待冬天的到來。
B市什麼時候下第一場雪?
他已經等不及了。
*
蔣意回到酒店房間。張辛迪已經洗完澡坐在床上了,她戴著耳機抱著iPad正在看電影。
蔣意把身上的外套脫掉。
張辛迪的眼睛裡麵閃動著八卦的光芒:“你這件外套是謝源的。”
沒錯。
張辛迪扯掉耳機,也不看電影了,她覺得還是眼前蔣意和謝源的愛情故事來得更有意思。
“謝源送你回來的?”
蔣意點點頭。
謝源把她送到房間門口, 看著她刷卡進門,然後他才走的。
張辛迪笑得不懷好意:“我在這兒是不是妨礙你們了?”
蔣意莞爾,順手拿起沙發上的抱枕朝張辛迪扔過去。
她拿了睡裙往浴室走。
張辛迪衝她背影喊:“沒事,蔣意,不用不好意思。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麻溜地下樓再去開一間房間。當然,如果咱們財大氣粗的謝源先生能夠報銷一下的話更好。”
女孩子之間的玩笑話也會如此葷素不忌。
深夜,蔣意和張辛迪關燈之後繼續夜聊,就像大學時候住在寢室裡麵女生之間的茶話會似的。張辛迪終於有機會能夠把她好奇的事情都問個遍。
“蔣意,你喜歡謝源哪點呀——”
張辛迪問完,忽然意識到她的問題似乎有點兒瞧不上謝源的意思。她立馬解釋道:“當然,我絕對沒有說謝源不好的意思喔。我想說的是,謝源當然很優秀啦,不過,蔣意你更好嘛。你這麼漂亮,這麼聰明,性格也很可愛,追你的男生肯定很多,你的選擇麵應該很廣泛才對。為什麼你偏偏就認定謝源了,而且整整七年誒。”
張辛迪覺得,像謝源這種不開竅的木頭帥哥,很少有姑娘能夠堅持七年這麼久吧。
更何況這可是蔣意誒。
她想找什麼樣的男人都很容易吧。
為什麼偏偏是謝源這麼幸運?
蔣意不假思索地回答說:“因為謝源人很好啊。”
她的答案讓張辛迪很意外。
就這樣嗎?
沒了嗎?
在張辛迪看來,蔣意這樣說完全隻是給謝源發了一張好人卡啊。
謝源是好人。這恐怕不能作為喜歡七年的理由吧。
但是蔣意自己心裡麵知道,這樣一個簡單的理由其實已經足夠了。
蔣意剛進大學的時候,她和謝源並不熟悉。
大學裡麵,男生女生雖然同在一個班級,但是彼此之間好像把楚河漢界劃分得非常清晰。蔣意所在的計算機係的班級,班裡麵男生很多,女生很少。她和班裡女生的交集都不算多,更不用說男生了。
大一一整年的課程學完,班級裡麵這些男生的名字,蔣意一個都沒能記住。儘管謝源算是裡麵長得最帥的,但是蔣意從小到大見慣了帥哥,一個男人長得帥反而是最不值一提的長處,所以謝源在她這裡也沒有得到特殊待遇。
他們真正第一次說上話,是在大一。
那段時間是蔣意和她同父異母的私生子哥哥蔣沉鬨得最凶的時候。
當時蔣沉讀完商學院,畢業後直接進了蔣氏集團的公司。蔣吉東把他帶在身邊,幾乎可以說是手把手地教他如何做生意。所有人都說,蔣吉東把蔣沉當成接班人培養。
憑什麼。
蔣意那時候脾氣比現在還要大。她過得不順心,那麼彆人也不要想過得順心。
她用各種手段表達不滿。
蔣吉東隻會用金錢彌補她。蔣吉東給蔣意股票,給她信托基金,給她買地買房買珠寶首飾,但是唯獨他沒有同意把蔣沉從公司的位置上開除掉。他鐵了心要讓這個兒子進蔣氏,教他做生意。
蔣意可以儘量不去在意蔣吉東如何對蔣沉好。畢竟蔣沉是他的兒子,而蔣吉東不是好人。蔣吉東的天平朝蔣沉傾斜,這隻能進一步佐證蔣吉東是壞人。
可是連蔣意的親生母親趙寧語都在否定蔣意的所作所為。
她勒令蔣意不要去管蔣家的事情。她命令蔣意離蔣家的生意越遠越好。
那段時間裡蔣意最傷心的時候,是在大一某一次班會上。
蔣意坐在最後一排,她拿著手機用微信同時跟蔣吉東和趙寧語分彆爭吵,講台上麵輔導員說的話她一個字都沒有聽進腦袋裡去。
蔣吉東一味地哄她,他用物質來搪塞她,順便再試圖向她灌輸蔣沉小時候過得有多可憐,他說蔣沉很小就沒了媽媽,差點兒進了福利院,不像蔣意從小過著幸福優渥的生活。
而趙寧語的文字非常冰冷。她不願意哄蔣意,並且指責蔣意正在管不該管的事情。她說蔣意不該自降身份去理會蔣沉。
最後趙寧語發來一大段語音。
蔣意戴上耳機,點開了那幾條語音。
趙寧語的語氣冰冷到了極點。
“蔣吉東的錢,現在都是他自己的。我和他的夫妻共同財產,在離婚的時候早就已經分割過了。現在他的公司,他的財產,他想要怎麼分配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就算他寫遺囑把那些東西全部都留給他的私生子,那也是他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