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的話題暫且翻過去。
兩個人心裡都懷著一股悸動。
戀愛、求婚、結婚——他們已經想要進入第二個階段了。
蔣意坐起來從背後環抱住謝源的肩膀, 同時把臉頰靠在他的脖頸旁邊,她能夠感覺到他的喉結正在緩慢地上下滾動,他的頸部血管正在皮膚下麵有力地跳動。
這樣的擁抱很有安全感, 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她。
“你這次能在美國待幾天呀?”
她的意思顯然是不想讓他走。
其實謝源也很想回答蔣意:她想要讓他待多久, 他就留下來陪她待多久。可是現實情況不能允許他做這種任性的事情。
國內Query的日程都排滿了,他得盯著。
謝源沒忍心開口說出事實讓蔣意失望。
蔣意抬頭就能看到謝源放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正亮著, 上麵開著好幾個窗口,都是和工作相關的內容。
“產品發布會之前你必須得回去,對吧?”
謝源嗯了一聲。
蔣意把歎息壓住。她的公主病從來都不針對Query。這沒什麼好說的, 這是她自己的事業, 是謝源的事業, 是很多人的事業。她要他們都成功,因此她體諒所有的付出。
不過就是暫時和謝源分開幾天嘛。她可以接受。
謝源卻不想分離。他握上她的手腕, 說:“寶貝,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伍育恒跟他提起過,他們在北美這邊的事情辦得差不多了。蔣意可以回國。餘下的收尾工作他們剩餘幾個人可以搞定。
蔣意也正有此意。謝源這麼一提,她毫不猶豫, 馬上答應說好。
“那我得給伍育恒打個電話。”
她的表情開心得不得了, 也不繼續抱著謝源了,她一把將他推開,然後往旁邊的單人沙發位靈巧地一滾, 整個人即刻栽進沙發裡,然後她舉著手機就準備給伍育恒撥去電話。
謝源目睹她這一連串流暢的動作,很難忍住不笑。
電話那邊的人很快接起電話。
蔣意打這通電話講了很久。
謝源隻能聽見蔣意說話,他聽不見伍育恒在電話那頭的聲音。
他聽到蔣意先問伍育恒他們在乾嘛,大概伍育恒回答說他們正在酒吧裡麵, 這頓時讓蔣意的眼睛亮起來,接下去他們的話題一直圍繞著酒。
謝源輕咳一聲。
但是沒能打斷蔣意。
然後謝源像小孩似的,他連著咳嗽了好幾下,弄出很大的動靜,這次終於讓蔣意的眼神轉過來。她朝他輕輕地眨了眨眼睛。可是她依然在跟電話那邊的人聊酒聊得熱火朝天。
什麼意思?
她不跟他走了?
謝源看不慣蔣意跟伍育恒聊電話聊那麼久。而且她這麼過分,就差把他當成空氣了。
於是,謝源索性把腿上的筆記本電腦放到旁邊,然後朝著單人沙發椅上的女人伸出手。他結結實實地把她抱過來置在懷裡,再從她手裡把手機摸走。
謝源直接跟電話那邊講:“跟你說一聲,我把蔣意帶回去了。”
掛掉電話。
“你乾嘛搶我手機?”蔣意抱起手臂,控訴加上指責,“強盜。”
謝源一本正經地回答:“你聊電話聊得太久了。”
蔣意戳戳他:“我跟誰聊電話聊得太久了?”
這還用得著說嗎,必然是伍育恒那個既沒有眼力見兒又愛開屏的家夥咯。
蔣意暗示他:“誒你要不要先點開看看我的最近通話?”
她的手機還在他手裡。謝源也沒多想為什麼她讓他做這件事情,他沒看出她不懷好意,他直接就把左下角的通話記錄點開了。
他很聽話。
他的視線往下一掃,然後就看見最近通話一欄的最上麵,顯示的聯係人姓名赫然是Sarah,訴訟團隊裡麵的那位女律師。
謝源:“……”
不是伍育恒,而是Sarah。
蔣意在跟Sarah打電話?
謝源後知後覺,他好像是被蔣意調戲了。
謝源臉皮薄,他無論如何也問不出那句“所以你剛剛其實是在和Sarah打電話嗎”。
蔣意的狐狸尾巴立馬輕佻地搖起來,倘若她真的有一條尾巴,這會兒必然是一顫一顫的,抖著尾巴尖兒上的絨毛,與她此時此刻的好心情相得益彰。
“謝源,你剛剛好沒有禮貌喔——”
謝源:“……”
確實。他也覺得自己挺沒禮貌的。他說完要把蔣意帶走之後直接就把電話給掛了。電話那邊的人都沒有出聲的機會,也難怪謝源沒聽出來那其實是律師Sarah。
蔣意咯咯笑起來。謝源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黑。
蔣意等了一會兒。她等謝源的表情稍微平和一些的時候,她又戳戳他。
“乾嘛?”
某人似乎氣還沒消。
蔣意彎起唇,根據一貫的經驗,這時候她必須要擺出乖巧的模樣了,總不能把人欺負得太過分了。
她問:“謝源,在回國之前,你要不要再陪我去一個地方?”
謝源低頭看她。
當然要。
哪怕她這次還是打算調戲他,他也仍然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蔣意想去的地方是普林斯頓大學,常春藤聯盟之一。
謝源訂好機票和酒店,收拾好行李,然後牽著蔣意踏上這趟前往普林斯頓大學的旅程,但他不知道原因。
一個名字在他的腦子裡麵不受控製地冒出來。
那個讓他“念念不忘”的情敵李燎。
李燎當時申請PhD後來接的是哪所學校的offer來著?是普林斯頓大學嗎?
但實際上和李燎無關。
蔣意有彆的原因想要來這裡看看。
蔣意與謝源牽手漫步在普林斯頓大學的校園裡。這天有雨。謝源準備撐傘,但是蔣意搖搖頭說沒關係。雨不是很大,都不太能夠把衣服打濕,隻是鋪著一層細密的雨珠浮在衣料上麵。她替他把衛衣的帽子拉起來,然後她看著他也為她做同樣的事情。
走著走著,她打開話匣子。
“我媽媽年輕的時候在這裡留學。”
“當她和我爸爸離婚之後,她又回到這裡讀了PhD。”
“她是做統計學的。她用了年半時間拿到PhD學位,然後畢業以後做對衝賺了第一桶金拿去創業。”
蔣意用了寥寥數語把母親趙寧語那些年的經曆概括出來。
“我知道她身邊的那些朋友做過一個比喻。他們說,她在婚姻裡的那些年的時間是一段gap years。”
而蔣意是這段gap years的綁定附贈品。
“婚姻蒙蓋住她身上的光芒。”蔣意說,“而個人意誌的覺醒令她重新彰顯力量。這兩句話是她的導師寫給她的畢業贈言。”
趙寧語走過彎折的路,最終回到這個行業裡的人都視為正確的道路上。
她的同行既為她感到可惜,又為她感到慶幸。
可惜是因為趙寧語在婚姻裡浪費著時間。慶幸是因為趙寧語沒有就此蹉跎一生。
蔣意一直以來確實發自內心地崇拜她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