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才到現在, 她一直叫他同學,隻字不提他的名字。
謝源不喜歡她這樣叫他,因為顯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很生分, 如同陌生人似的。
她輕輕地踢了一下他腳邊的足球,“不是你說的嘛,我們就是同學。”
謝源的腦海裡麵馬上反應出他之前發給許安宇的微信消息——
【我和蔣意隻是同學。】
她看到了?
謝源頓時有點兒手足無措。他想解釋。他那天說出這句話並不是想要和她撇清關係。他隻是——
他忽然又聽見她說話的聲音。
“我們不能算朋友嗎?”她說。
謝源盯住她頸後露出來的那一截鉑金鎖骨鏈。
朋友。
當然。
謝源繃著臉低低地嗯了一聲。
蔣意沒有錯過他的這句應聲。她驟然抬頭看向他。謝源毫無防備地撞進她笑盈盈的目光裡麵。
她為什麼能笑得這麼可愛?
想捏一下。
謝源彆扭地移開視線。
蔣意一臉欣喜:“你也把我當朋友嗎?”
謝源毫不猶豫地點頭。
她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她為什麼要露出這副驚喜的模樣?
她之前該不會真的以為, 他隻把她當作普通同學看待吧?
謝源沉默不語。
她對他而言是特彆的人。可是她好像並沒有感受到。
是因為他做的事情太少了嗎?所以她才會毫無察覺。
蔣意從謝源這裡得到了肯定的答複。他把她當朋友。
能夠被謝源當作朋友,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她就像吃到了一顆定心丸, 然後她就開始跟他翻舊賬。
蔣意盯著草地上的足球,語氣悶悶的:“既然你也把我當朋友,那你為什麼跟許安宇說的時候要撇清關係嘛。說什麼‘我和蔣意隻是同學而已’。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呢。”
謝源也低頭在看那個足球。兩個人的視線默契地停留在同一個點上。
他沒有不喜歡她。
蔣意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
嗯?
她認真地望進他的眼裡,說:“所以你明白嗎,我今天其實是冒著被你討厭得更厲害的風險, 跑過來找你的。”
謝源一怔。
是啊。如果他確實不喜歡她,那麼她這樣跑過來,可能是會招致更大的反感。
蔣意:“我是不是很有勇氣?”
嗯。
她很有勇氣, 而他不夠有勇氣。
謝源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說:“對不起。”
輪到蔣意愣住。
她很快回過神,“誒,這種事情不用道歉啦。”
謝源卻說要的。
蔣意彎起嘴角,“好吧。你說要就要。不過, 你也不需要對我這麼友善啦。不然你會把我寵壞的。”
謝源把地上的足球拿起來,塞進球袋裡麵, 耳根熱熱癢癢的。
好像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誇他友善。
“去吃晚飯嗎?”他問她。
他想, 既然他們已經確認是朋友了,那麼一起吃飯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蔣意卻搖頭:“你去吧。我還要去拿快遞呢。我有好多快遞沒拿,不想耽誤你吃飯。”
謝源看了眼時間,距離快遞站關門還早著呢。
“先吃晚飯。你快遞那麼多, 你一個人應該也不好拿吧。待會兒吃完晚飯我幫你一起拿。”
*
大二第二學期,開學的第一節課,周一上午十點的人工智能導論課,許安宇發現,蔣意和謝源肉眼可見地變熟了。
九點五十分,許安宇到教室的時候,他看見蔣意和謝源都在,而且他倆居然坐在一塊兒。
許安宇的眼皮跳了跳。
這兩個人。
之前不是還說隻是普通同學嗎?
虧他還傻愣愣地信以為真了。
蔣意正在喝咖啡,她把麵前的筆記本電腦屏幕轉過去給旁邊的謝源看。
謝源則很自然地接手她的電腦,手指在鍵盤上快速地敲擊了一會兒,然後示意她看結果。
蔣意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表情既有一點兒驚訝,又有一點兒不肯相信。
她把手裡的咖啡放下,“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呢?我覺得我的邏輯沒問題呀。”
謝源抱臂哼笑:“你再看看?尤其是這裡。你確定你的邏輯都對?”
蔣意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然後她的氣焰一點一點鬆懈下來。
“好吧。但我覺得,我這樣做也行,你等著,我馬上改給你看。”
謝源說行:“你慢慢改。”他拿著水杯起身往外走。
許安宇背著包輕手輕腳走到蔣意後麵那排。他還沒來得及把書包放下,前麵的蔣意忽然轉頭看他。
許安宇的汗毛豎起。
她動了動嘴唇:“我和謝源不是普通同學。”
許安宇下意識地點頭。
“我和他是朋友。”
朋友哇。
許安宇的眼珠轉了轉。
看來謝神不行啊。怎麼還隻是朋友哇。
目睹他們兩個剛剛的相處模式,他嚇得以為謝源已經表白了呢。
許安宇看到蔣意手邊的咖啡,有點兒眼熱,他也想喝。
他真心誠意地跟她請教:“這會兒校園裡的咖啡店都排長隊吧。這得幾點去下單比較合適呢?”
誰知道蔣意勾唇淺淺地笑了下。
“我也不知道誒。是謝源替我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