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的是他今天主動把傘遞給她的舉動。在他看來，這個舉動就是他在向她主動求和。算上夏令營的這段時間，他其實做了很多求和的行動。
“當然不算了！”蔣意凶凶地說，抬手用手背擋了下緋紅色的臉頰，“道歉道歉，當然是得靠嘴巴說的咯。”
謝源低低地嗯了一聲，轉頭看見她賭氣的臉龐和撅起的粉唇。
她對他特彆凶，對她自己特彆優容。
這叫什麼來著？
嚴以律人，寬以待己。
明明學校裡老師教的都是“嚴以律己，寬以待人”。她的知識都學反了。
茉莉還趴在就診台上乖乖地配合醫生做檢查。隔著透明的玻璃，蔣意和謝源坐在走廊裡也能看見診室裡麵茉莉的狀況。
謝源覺得嗓子裡麵癢癢的，當然這並不是要咳嗽甚至是感冒的前奏，隻是因為他有一句話忍不住特彆想要說出口。
然後他就說了——
“蔣意，對不起。”
她聽見了，但沒看他，然後她輕輕地喔了一聲。
道歉的人有點兒緊張。被道歉的人有點兒害羞。
“因為什麼道歉呢？”她那股傲嬌的勁兒慢吞吞地冒出來。
“因為之前說了讓你不開心的話。”
謝源沒點明是哪一句，也沒說那句話怎麼就讓蔣意不開心了。但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
那天，謝源說，無論蔣意是出國還是保研都行，哪怕她本科畢業之後直接去工作，也跟他沒關係，他也沒意見。
就是這句話讓蔣意不開心了。
謝源把蔣意的銀行卡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來，伸手遞過去。她捏住卡片的另一端，正要接過去的時候，謝源的手指緊了緊，沒鬆開。
“不生氣了，行嗎？”
行。
蔣意勉勉強強嗯了一聲，算是跟他達成和諧相處的共識。
她把銀行卡收回去，謝源卻要她直接放在錢包裡麵：“省得到時候找不到了。一步到位，放回原處。”
蔣意朝他笑：“反正丟了你會幫我補辦的，對吧？”
謝源輕哼一聲，把她的腦袋撥回去：“銀行卡補辦可沒這麼容易。你以為丟的是校園卡嗎？”但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她臉上此刻的笑容。
他好久沒看到她笑。
一整個夏令營，她都用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對著他。
過了一會兒，蔣意說：“你再答應我一個條件唄，我就徹底原諒你。”
謝源說好，甚至都沒問是什麼條件。
蔣意：“你要不要養茉莉？”
謝源扭頭看她：“剛剛不是還說我像離婚的渣男搶孩子的撫養權嗎？現在怎麼改主意了？舍得讓渣男養你家孩子了？”
蔣意：“我就隨口問問。畢竟你是B市人嘛，養寵物比較方便，而且你也很會照顧人，所以我猜你可能還挺有愛心的……總而言之，你要不要養嘛？如果你不養我就自己養。”
謝源沒有馬上答應下來，這畢竟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
“如果要養的話，得養在我爸媽那兒。我得征詢一下他們的意見。”
蔣意點頭說好：“那你問吧。”她眼神灼灼地盯著他，謝源這才搞明白，原來她在等他立刻聯係然後馬上給出答複。
謝源頂著蔣意的眼神壓力，起身走到旁邊，撥通了他爸的電話。
“爸，家裡能養一條小狗嗎？”
他爸在電話那邊笑得樂不可支：“你小時候不是死活不同意家裡養小寵物嘛？我都記得你拿著你媽以前的傳染病學課本，一本正經地給你媽和我科普，小動物身上會攜帶病菌。嘖，兒子，說實話，你那時候一點兒都不可愛。”
謝源：“……爸，所以你同不同意養？”
他爸當然同意，恨不得舉雙手雙腳讚同。他爸十幾年前就想在家裡養小貓小狗了，無奈當年被小謝源一票否決。
“好的。我再去問下我媽。”
謝源掛了電話，又給他媽打電話。
毫無懸念，謝源的媽媽也同意。她聽說是謝源在學校裡撿到的流浪狗之後，更好奇了：“你什麼時候還會參加這種愛心活動了？”
謝源輕咳一聲，壓低聲音：“是同學撿到的，問我能不能幫忙養。”
“那我知道了。”媽媽在電話那頭笑起來，“我同意，當然可以養。什麼時候抱回來？”
謝源：“再看看吧。先要在寵物醫院檢查過健康情況。我回去還得問下我室友，讓他看看貓狗協會那裡有沒有登記到這條小狗，看它是不是學校裡散養的，有沒有主人，能不能收養。”
謝源打完電話，回到蔣意麵前。
“可以養在我爸媽家。”他說。
蔣意的眼睛亮起來：“太棒了！”
謝源也下意識地跟著揚了揚嘴角。
“你要好好地喜歡茉莉喔。”蔣意認真地跟他說，“不可以討厭它。如果你不喜歡它了，就把它抱回來給我養。”
謝源嗯了一聲。
他怎麼可能不喜歡茉莉呢？
多虧了今天撿到茉莉。如果沒有它，大概他和蔣意之間的冷戰到此刻都還沒能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