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寶寶借著月光,用不甚明亮的眼睛用力看。
坑裡沒有孩童的屍體,就連發絲都沒有。
“空墳?”
裘泱眯眼,坑裡確實什麼都沒有。
萬寶寶不解道:“空墳怎麼還這麼臭?”
裘泱動了動右手,長崎雙膝一軟,跪在了地麵上,右手伸進坑裡,摸了摸坑裡的土壤。
裘泱眉頭一挑,對萬寶寶道:“你去嗅一嗅它手裡的土。”
長崎抓著一把土,僵硬的高舉手臂。
萬寶寶湊過去,拿下手帕,輕輕動了動鼻頭。
這一鼻子太上頭,她好懸沒直接昏過去。
臭的她鼻頭發癢,喉頭乾嘔,一蹦三尺遠。
在月光的反射下,她發現土壤微微濕潤,泛著水漬的光澤。
“師兄,這土裡可能摻了體|液……屍體是不是還在下方?”連著吸了好幾次手帕,萬寶寶才活了過來。
裘泱冷笑道:“不會有屍體了,這就是屍體,由‘屍|油’變化而成的屍體。”
萬寶寶反應了兩秒:“……屍油?屍體的屍油?”
“屍油做殼,這活鬼確實能鑽進人的肚子裡。況且……”
裘泱拿開鼻端的手帕,仔細嗅了嗅屍油的臭味,冷笑道:“這可不是普通的屍油。”
萬寶寶光是聽到“屍油”兩字,後頸便開始簌簌冒涼風。
不是普通的屍油?
望著在墳地裡來回遊蕩的鬼娃娃,一個大膽的猜測蹦了出來。
咽了口唾液,萬寶寶乾巴巴地問道:“……莫非,是孩童的屍油?”
裘泱眼底閃著細碎的冷光,點頭道:“孩童屍體煉化的屍油,與小鬼的融合度高,鑽進人的肚子裡,與普通的孩童無異。”
“夭折”之後,小鬼從軀殼中離體。
屍油化成的殼子,沒了小鬼的棲息,慢慢就會在地裡變成一灘惡臭的屍油。
屍油與水不同,不會向土壤深處滲透,反而凝聚在表層,直到被太陽曬乾。
“再晚來一段日子,這攤屍油想必已經曬乾了。”
萬寶寶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得是多喪心病狂的人,會乾出這種事情?
“……圖什麼?”
萬寶寶不笨,她很善於歸納總結,再說線索就在眼前,簡單一串便能梳理到一起。
想起宋大娘白日的話,萬寶寶雙眼微睜:“……蓮子廟?”
田家夫婦沒有其他念想,就想要兩個孩子。
在蓮子廟花了不少銀子,先後懷上了兩個,這怎麼想都不像是巧合。
蓮子廟圖的什麼?
圖錢?
但按宋大娘所說,蓮子廟的名聲這麼大,應不愁香油錢才是。
再說,如果蓮子廟真有古怪,為何沒有修士來掀了他們的老巢?
裘泱鳳目微揚,冷笑道:“那就要去問問他們了。”
輕抬首,裘泱雙眸微眯,看向遠方。
他的□□之一,李成所在的地方,此時正無比的熱鬨。
距離紅葉村,步行大約需五日距離的八角鎮,在月亮高垂的深夜時分,正上演著群屍大戰修士的戲碼。
遲章三人等,自那日在客棧與裘泱萬寶寶分開後,便馬不停蹄的趕到了相反方向的八角鎮。
由於接二連三的怪事,八角鎮早沒了往日的熙熙攘攘,遲章與趙師兄在八角鎮地毯式搜尋了幾天,什麼也沒找到。
孩童屍體丟失的非常蹊蹺,墳包周邊並沒有多餘的腳印。這一個個娃娃,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鎮子裡雖然有些寂靜,但住在這的百姓並沒有什麼古怪。
趙師兄特地帶著法器在鎮上的集市走了好幾圈,沒有發現一絲妖鬼之氣。
莫非不是妖鬼作祟,而是活人將孩童的屍體偷走了?那他是怎麼偷走的?
遲章和趙師兄來回奔走的時候,李成這個小隊隊員,白日便隨便找個地方躺屍。
然後,他的本體裘泱就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地方。
八角鎮表麵上確實乾乾淨淨,一絲鬼氣也無……可是這地底並不乾淨。
這拙劣的把戲能騙過遲章等人,卻騙不了他。
前兩天晚上,他們兩人一屍過的風平浪靜,而就在第三天晚上。
也就是萬寶寶和裘泱去挖墳的這晚,地底下的臭蟲們終於開始蠕動了。
除了並不需要休息的李成,最先醒過來的是趙師兄。
他夜半忽然渾身一機靈,等他猛地睜開眼,發現眼前並不是客棧的天花板,而是瘴氣漫天的叢林,深夜冷風將他的睡意一吹而散。
身下躺著的,也不是鬆軟的床鋪,而是布滿雜草與亂石的冰冷地麵。
趙師兄連忙左右看,就看到了身著白色內袍,睡姿十分銷魂的遲章,李成則規規矩矩的躺在一邊,一臉祥和。
“李師兄!遲章!快醒醒!”
趙師兄的幾聲大喊下,李成恰到好處的悠悠轉醒,順便又踹了踹不遠處的遲章。
“你們看,有什麼東西從地底鑽出來了!”
趙師兄習慣性的想伸手掏劍,才意識到自己現在隻穿著一件內袍,彆說劍,就是連根雞毛撣子都沒有。
距離他們兩米遠的地麵上,忽的冒出了許多黑色的線團。
線團一點點升起,又露出了線團下方淡色的部位。
趙師兄這才看清,這哪裡是什麼線團,這是一顆顆人頭!
遲章被趙師兄一嗓子吼醒,猛地坐起上半身,睜眼便看到了遠處正在生長的人頭:“啊啊啊!地裡長出人頭了!”
李成隔岸觀火般從容,還不忘整理一下衣袖。
遲章和趙師兄有多大能耐他很清楚,今晚怕是沒命活了。
那他一會便找個機會裝死,再趕去蓮子廟等著彙合。
“李成”是自殺小隊裡難得的男隊員,身體素質好,個子也高,打掃房頂什麼的,比長崎袁椿要好用。
遠處的裘泱微微頷首,嗯,就這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