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托住溯燈,腦海中想象你想回去的那一刻……”
萬寶寶雙手托住溯燈的圓盤處,問道:“……◎
“雙手托住溯燈,腦海中想象你想回去的那一刻……”
萬寶寶雙手托住溯燈的圓盤處,問道:“我可以跟他說話嗎?”
虛天仙人遺憾地道:“說不了,處在那個時辰的你並沒有神智,是昏迷狀態。”
萬寶寶:“可是阿飄姐……就是裘清淼不是跟我說話了嗎?”
虛天仙人:“她跟你說了幾句話?”
萬寶寶眨了眨眼,是了,阿飄姐每次都是一兩句,最開始還是靜音模式,隻能看見她嘴巴動,聽不見一點聲音。
虛天仙人歎了口氣道:“你是想跟他說兩句話,還是多看他一會?”
“……我要多看他一會。”
這個世界連個照相機都沒有,她要好好地看一看他,刻在自己的記憶中。
萬寶寶閉上雙眼,手心裡捧著的溯燈一點點的變亮,折射出傍晚夕陽似的深紅色光暈,一片虛空的黑色之中,出現了一絲亮光。
那絲亮光好似一處縫隙,逐漸開裂,變成了另一番景象。
“袁椿”麵無表情地抱著“她”從鬼門林中走了出來,來到了一片黃煙蒸騰的深坑附近,在深坑的邊緣仰躺著一個人。
萬寶寶一眼就認出了他,隨即就濕了眼眶。
裘泱癱在地上的模樣,就像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雞蛋,蛋清碎了一地,他的全身布滿細碎的傷口,煞氣從這些傷口中源源不斷地往外流,好似漏了氣的皮球,他望著天空,嘴裡在嘟囔著什麼。
萬寶寶側耳去傾聽,才聽清楚裘泱說的是什麼。他正用嘶啞的氣音斷斷續續地哼唱著一首萬寶寶給他唱過的好漢歌,明明是豪情萬丈的曲風,卻聽得萬寶寶隻想哭。
待袁椿抱著萬寶寶走近,裘泱才艱難地翻了個身,隨著姿勢地改變,萬寶寶看到了他右手握著一個月牙狀的東西,長約二十厘米左右,整體呈現乳白色。
萬寶寶覺得她好像在哪見過,她仔細想了想,終於想起來這是什麼了。
是裘泱的心頭骨。
在蓮子廟的後院裡,她見過裘泱心頭骨一半離體的樣子,那時隻看到了一端,她並不知道這骨頭完整是個月牙形,彎得非常銳利。
裘泱整個身體就像個大型篩子,他抬起胳膊,大臂與小臂上的傷口處立即流出了粘稠的白色煞氣。
“袁椿”將萬寶寶放在了裘泱的身前,隨即屈膝,跪在了地麵上。
裘泱毫不遲疑地舉起心頭骨,插進了“袁椿”的胸口。這時,從“袁椿”的身體裡冒出了形狀相同的另一塊心頭骨。
袁盛彰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大意放走的“袁椿”體內,會有他心心念念的另一塊心頭骨,他隻有將兩塊心頭骨都吞並,才有可能繼續活下去,而不是作為怪物化成一灘血水。
裘泱從進鬼門林就想到了這一步,按照袁盛彰的行事作風,他勢必要設下結界,將裘泱包裹在裡麵,一同吞掉。。
所以在裘泱將“袁椿”放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將身體裡的另一塊骨頭放了進去。袁盛彰就算與他同歸於儘,也不可能再複活。
但隨著最後一塊心頭骨離體,裘泱體內的煞氣瞬間就開始暴走,他隻能與袁盛彰速戰速決。
兩條心頭骨迅速連接成了一個圓,重新隱藏進了袁椿的體內。
裘泱呼出一口氣,他就像完成了最後的使命,身體裡的煞氣開始迅速的流逝,大小不一的白團團飛濺而出。
“……此番不知生死……就連我也不知是否能成,若讓你空歡喜一場,你怕是要哭個三天三夜,讓我魂飛魄散都不安寧……所以便沒有告訴你。”
裘泱伸出兩根手指,僵硬地撫摸萬寶寶的臉蛋。她躺在地上,雙眸微闔,似乎下一秒就會跳起來喊她“泱泱”。
裘泱低聲笑了笑,他的半側臉隨著麵部動作而瓦解,隻剩一隻眼與半張嘴,他毫不在意,用最後一絲力氣動了動右手。
“袁椿”就像關節生鏽了的機器人,遲鈍地抱起躺在地上的萬寶寶,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樹蔭下。
萬寶寶背靠著大樹,“袁椿”替她將劉海拂開,隨即便“咣當”一聲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了。
裘泱的身體像泡沫一樣快速溶解,他貪婪地注視著樹下的萬寶寶,在最後消失前,他張了張嘴:“……你想讓我活,我便依你。”
他願意重新化成一團煞氣,曆經融骨之痛,灼魂之苦,在屍體中麵目全非地苟延殘喘,就為了能再見她一麵。
她想讓他活,他就要努力活下去。
“裘泱!”
萬寶寶大聲地呼喊,她仿佛置於夢中,喊出的每一個聲音都會在夢境中回蕩,她喊得聲嘶力竭,裘泱卻一點都聽不到。
她想衝過去再抱一抱他,但是她怎麼跑也跑不到裘泱在的地方。
“你該醒了。”
虛天仙人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萬寶寶如夢初醒,緩緩地睜開淚濕的雙眼,臉蛋上一片濕潤。
她又回到了深坑邊,旁邊站著一臉愁容的虛天仙人,哪裡還有裘泱的影子。
“他會醒來嗎?”
虛天仙人捋了捋胡子道:“你可能要等很久。”
萬寶寶哽咽著擦去眼淚,堅定地道:“他都能為了我重活一次,我自然能等得了他。”
彆說十年,五十年,就算是再久她也要等。
什麼樣的戀人最讓人難忘?
自然是裘泱這種先走一步的王八蛋。
就算想追上去罵他,也沒有追去的路。
裘泱,你等著,等你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