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李玄清回到石屋,江言笑愣了愣,才走回自己的小木屋。
他在床邊坐了半個時辰,心中還是思緒紛雜,遂脫掉靴子,在床上盤腿打坐。
越是修為高深,越不用如凡人般作息。江言笑以坐忘代替睡眠,不知不覺坐到了後半夜。
寅時末,他才結束打坐。靈力運轉一周身,江言笑緩緩吐息,睜開眼睛。
入目是簡陋的小屋與窗外黛黑的夜色。江言笑感覺身上黏糊糊的,起身套上外衫,打算去廚房燒點柴,簡單地衝個熱水澡。
外麵寒風依舊,下了點小雪,江言笑卻感覺沒有初來時那麼冷了。他繞到廚房角落,正躬身拾柴,屋外忽然傳來一陣撲翅聲,似乎有鳥兒降在了屋頂。
“啾——”它叫了一聲。
白少?
江言笑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仙鶴的聲音都差不多。他跑出去,一道白影從天而降,優雅地落在他麵前,朝他點了點頭。
江言笑:“真是你啊白少!你來做什麼,你們都不睡覺的麼?”
小白眼膜一翻,疑似是個白眼。它抖抖羽毛,上前兩步,仰起長頸看向江言笑,向右側甩了甩頭。
“咋了?你脖子扭了?”江言笑瞅它幾眼,“也不像啊……你這是深夜散步,剛好散到這兒了?”
小白瞪他。
江言笑莫名其妙:“我繼續去燒柴了,天亮前必須搞定,不然就沒時間衝澡啦。”
小白:“……”
看來這個愚蠢的凡人是看不懂它的暗示了。江言笑一頭霧水,轉身準備回去劈柴,屁股上突然一痛,像是被什麼尖銳物品戳了一下。
江言笑回頭,小白挑釁般張了張喙,一口銜住他的衣角。
“大爺,你究竟要乾嘛?”江言笑無奈,“我以為咱兩生死之交,也該冰釋前嫌了。沒想到你還記仇,你說你……”
他的話音陡然頓住,因為小白毫無征兆地鬆口、騰飛、叨住他的衣領,硬生生將他提起至離地三分!
江言笑:“……”看不出來啊,這小子力氣還挺大。
他雙腳懸空,被小白拽著飛了幾米。小白終於撐不住了,嘴一鬆,江言笑雙腳點地。
這下,他怎麼會不明白小白的意思。
“你是要帶我去個地方?”
小白瞥他一眼,點了一下腦袋,眼神中竟流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嫉妒。
“你是發現了什麼寶藏,還是帶我去探險?”江言笑沒注意到小白的情緒,兀自興奮,“走走走——!”
小白:“……”
它在空中領路,故意飛的很快,江言笑勉強跟上,不知翻越了幾座雪山,小白還沒有停下的意思。
天邊已泛起魚肚白,江言笑遲疑道:“白少,這也太遠了吧。咱們到底要去哪兒?”
“要是太微清尊早上找不到人,我就說是你把我拐跑了……等等,太微清尊不會在那兒等我吧?”
小白在空中飛,壓根不理他。江言笑沒辦法,隻好調整呼吸,繼續跟著。
跑著跑著,視野愈加狹窄,山路也愈加陡峭,等小白終於落下,江言笑發覺自己停在了一處山洞前。
小白收起翅膀,腦袋朝洞口點了點,示意江言笑自己進去。
江言笑:“一起呀。”
小白忿忿看他一眼,扭頭飛走了。
江言笑聳聳肩,看向麵前的山洞。這洞口約一丈高,五尺寬,剛好容兩人並肩進入。江言笑尚未邁入,便感覺到一股濕熱的水汽撲麵而來。他睜大眼,快步走進,一下子愣住了。
這是……什麼?
上真境萬年極寒,寸草不生,冰雪是水唯一存在的形態。江言笑回憶了一下,確定他從未見過流動的水。
可這裡,竟然有整整一池活水,還是熱的!
水霧繚繞,如煙如雲,恍惚間,江言笑以為自己誤入了瑤池仙境。他揮了揮手,打不散眼前雲霧,又掐了掐手心,確定自己不在做夢。
這就很匪夷所思了……小白專程引他過來,就是為了告訴他這兒有熱水?
霧氣朦朧,模糊了水池的邊界。江言笑一時分辨不出這山洞有多深,水池又有多大。他走近幾步,腳尖頂到硬邦邦的東西,才發覺自己來到了水池邊緣。
他俯下身,打量水池,更加不可思議。
這水池竟是由冰鑿成的,邊線筆直,棱角鋒利,仿佛由一把利器將冰山削砍而成。冰池不透明,呈現一種奇異的乳白色,江言笑將手放在外側,可以感受到濃鬱的寒氣從表麵散發而出,他又將手探入熱水,在水池內側摸了摸,摸到了一種難以形容、冷熱交雜的溫涼感。
這激起了江言笑的好奇心,恨不得跨坐在冰池上研究。等他越湊越近,終於看清水池內側的冰塊是活的!準確說,那裡的冰塊不斷凍結又不斷融化,周而複始,始終保持這一方冰池中的水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