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江戶川亂步住進諸伏景光這裡的第四天。
也就是說,從吊燈事件認識諸伏景光到現在連一個星期都沒有。
但在這短短四天時間裡,諸伏景光與江戶川亂步經曆了兩地三起凶殺案,一起恐怖爆炸事件,已經對對方有了最基本的了解。
所以,在看到亂步舉著小孩後,一瞬間就猜到了對方可能是迷路的孩子。
本來要說的話噎在了嗓子裡,諸伏景光第一時間將身上的貝斯放回了房間,然後保持著平易近人的笑容將惠抱了下來,平靜地向他問了姓名,住址,父母以及能記得的所有信息。
“你的名字是伏黑惠,是嗎?”
得到小男孩小幅度的點頭回應,諸伏景光撥通了報警電話,表示自己遇到一個三四歲的孩子,詢問是否有兒童走丟案件。
“啊……有嗎?好、麻煩您了警察先生。”諸伏景光應著對麵的電話,目光看向旁邊小小的惠:“惠君?你的姐姐是叫津美紀嗎?”
惠眼前一亮,熟悉的名字讓他急忙點頭點頭:“姐姐!”
確定了信息一致,諸伏景光明顯鬆了口氣,向警察說明後表示半小時後他會帶著惠去警署的。
然而。
“綠川先生——綠川先生——!我是說真的,真的不能收養這個小孩嗎?”旁邊,亂步的興致依然很高,還在纏著諸伏景光問這件事。
他是真的感覺很好用!真的很好用哦這個小孩!
這可是個比小眼睛那家夥還方便的小孩!
“不可以,亂步,惠君的家人會擔心的。”諸伏景光嚴肅地拒絕了,像第一次拒絕讓他吃年糕小豆湯一樣,他基本已經習慣了這個家長的身份。
但說完後他突然意識到這句話實際上對父母已經不在了的亂步說有點過分。
諸伏景光一頓,瞬間有些懊惱。
這些天的相處讓他下意識把自己放在了“家人”這個位置上,剛剛那麼說時完全把自己代入了進去,說出的話顯然不太好:“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剛剛隻是默認了亂步的“家人”就在他身邊而已。
但亂步壓根沒聽到剛剛他說的話,把棉花糖打開分享給旁邊的惠後把另一顆塞進了口中,口齒不清地轉過頭:“唔?”
似乎沒理解諸伏景光怎麼突然道歉。
亂步對人的情感的判斷一向不拿手。
小小惠也不理解,歪頭也看向諸伏景光。
兩隻小黑貓茫然,之後同時對視,口中還同時像倉鼠一樣嚼著棉花糖。
下一秒亂步恍然大悟,將棉花糖咽下:“所以伏黑可以被我們收養了是嗎!”
“……”諸伏景光一言難儘,但依舊十分斷然決絕:“不行。”
眼看著諸伏景光無法被說動,亂步扁了扁嘴,想了兩秒又舉手提議:“那我們把他買下來怎麼樣?”
當然,依舊受到的一個同樣的否決。
諸伏景光從衣櫥裡拿出了兩件前兩天給亂步買的外套,將黑貓和小黑貓好好裹緊,防止十一月的夜晚出門讓他們兩個著涼。
這樣的話,惠的姐姐看到他平安無事也會鬆一口氣的吧?
從對麵警察的語氣中,諸伏景光大概猜到“津美紀”也是個孩子了。
弟弟失蹤後十分理智地報警,頂多也是個跟亂步年齡差不多的孩子吧?
這麼想著,他又帶了一件外套出門,甚至慶幸著之前給亂步買的外套足夠用。
然而,半小時後——
諸伏景光坐在熟悉的警署接待室裡,看著麵前坐在椅子上都勉強撐著桌麵才能露出眼睛的小女孩陷入沉思。
“……”
他不解地仰頭看向旁邊看起來十分頭疼的值班警察,得到對方肯定的眼神後確定這孩子的確是津美紀。
他想到了津美紀是個孩子,但是沒想到……是個這麼小的孩子。
諸伏景光讓自己儘量溫和:“你好,津美紀醬,我是綠川光。”
他甚至加著符合麵前年齡應該是幼稚園大小的女孩子的後綴。
津美紀點點頭,她是個很懂事的孩子,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就對諸伏景光鞠躬:“謝謝您!綠川先生,謝謝您救了惠!”
5歲的孩子已經很輕鬆能表達自己的想法了。
擄走惠的一級咒靈是在兩個孩子獨自在家時闖入的,瀕死的危機感讓津美紀清楚地看到了那個恐怖的怪物。
雖然被嚇到了,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撥打的電話報警說弟弟被抓走了。
在了解到他們的父母今晚也許不會回來後——用津美紀的話說大概就是甚爾叔叔已經有快兩個月沒見過了,媽媽一般一直到淩晨一兩點才會回來。為了她的安全著想,警察把她帶到了警視廳裡。
被這麼道謝諸伏景光還有些不習慣,看著津美紀明顯偷偷抹過眼淚的臉頰心軟,摸了摸她的頭微笑:“不是哦,並不是我。”
他指了指在門口跟惠正在玩踩影子遊戲的亂步:“是亂步救了惠。”
津美紀疑惑了一下,看了看幼稚的亂步又看了看溫柔的諸伏景光,顯然有些不太相信。
但她還是邁著小步出去,也向亂步道了謝。
亂步一開始有些嫌棄,但發現津美紀和惠一樣是個能使喚的小跟班後很快接受了她,三個人一起玩起了踩影子遊戲。
諸伏景光則等待著警察說的等下會來的惠和津美紀的媽媽坐在接待室內。
“這孩子一直說是遇上了怪物將弟弟帶走了,不知道是哪裡的人販子,她一定很害怕吧。”
旁邊,值班警察感歎著,說著又有些憤恨:“他們的家長也真是莫名其妙!雖然是為了生活才組成的組合家庭,但至少也要給孩子最起碼的關愛吧!”
隻要一想到他們的父親失蹤聯係不上,母親聯係十幾遍後含糊地說著“等下會來的”的態度,值班警察就十分火大。
既然沒有照顧孩子的能力彼此就找個靠譜一點的伴侶不好嗎?!反正也是搭夥過日子!
諸伏景光皺眉:“惠和津美紀是組合家庭?”
值班警察:“是啊,實際上這些也是剛剛從津美紀那裡聽說的,大概是半年前的樣子……?津美紀的媽媽與惠的爸爸兩個不靠譜的成年人不知道什麼原因組成了新的家庭。”
爸爸從幾天不回家到幾星期不回家到一兩個月不回家,隻是時不時寄錢。
媽媽一開始雖然費心照顧,但最近似乎也有了新的交際,也開始出現偶爾不回家的現象。
兩個孩子除了一到飯點時會準時收到外賣外,家裡還放了一些足夠買零食的零用錢。
不會挨餓受凍也吃穿不愁了是比福利院小孩子好一點,但這種家庭氛圍明顯比福利院還差勁。
“津美紀醬和小惠是多麼懂事的孩子啊,竟然會遇到這種父母……等他們媽媽來了我一定不會讓她這麼輕鬆把孩子帶走!”
值班警察義憤填膺地講著,門外正在踩影子的三個小孩倒是完全沒當一回事,自顧自地在玩著。
江戶川亂步說到底也是個20歲的大人了,和活力四射的小孩子還是不一樣,玩了一會就累了癱在了長椅上。
他把脖子放在了長椅上沿,以仰躺的姿勢癱著,鼻梁上的眼鏡隨著他的動作輕滑了一下。
這兩個小孩怎麼比他還能玩!
似乎是發現亂步半晌也沒來,和津美紀踩影子的惠朝著癱在長椅上的少年看了過去,想了想後看向地上的影子若有所思。
兩秒後他下定決心,拽著津美紀跑到亂步麵前,隨後以影子為鏡比劃著動作。
這是之前他無意間發現的東西,津美紀姐姐看不到,但是家裡有小眼球搬運工的亂步先生說不定可以!
回憶著曾經的感覺,稚嫩的聲音清脆:“玉犬!”
隨之,一股暈乎乎的感覺傳來,小惠雖然踉蹌了一下,但他影子下卻緩緩升起兩隻毛茸茸的生物。
聽到動靜亂步抬頭,卻整個被撲了個滿懷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