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眠問完那句話後,他好像沒有其他的力氣了,他將臉上祈求的表情收斂,看了季覺最後一眼,走出了屋子。
屋外正下著瓢潑大雨,天色陰沉,雨聲陣陣。
而許眠像是毫無知覺走進雨中,雨水沉沉的落在他的身上,像是要將他融為一體,屋內的季覺起身,抬手拿起掛在牆上的雨披,快步將人往回拉。
“穿上雨披再走。”
他將雨披遞到許眠麵前。
季覺的脾氣還是那麼穩定,此刻還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給許眠雨披,就好像他剛才的拒絕不存在,但這正是許眠痛恨的,季覺總是那麼冷靜,讓他像個跳梁小醜,惹人恥笑。
麵前的人被雨水浸濕,雨水順著他的發梢低落,他低著頭看不清神情,鼻端輕聲的發出一聲嗬,嘲道,“你不要我,還管我做什麼。”
隨後他掙開季覺的手,再次走向雨幕。
雨水很快將他整個人淋濕,順著他的衣擺,手臂,身體的曲線往下流,他的肩膀鬆垮,一步一步沉默的走在雨中。
季覺站立在他的背後,看著他逐漸模糊的背影,沒送出去的雨披依舊被握在手中,直到雨中人的身影消失,他的眸子才動了動。
許眠渾身淋濕的狀態,讓家裡剛剛做好飯的許老太太嚇了一跳,她連忙將人迎回屋,“你這孩子一大早跑哪去了,還淋成這樣,你找個地方躲躲雨,等下小了再回來啊。”
“趕緊回屋換衣服。”
雖然是夏天,但早晨的雨水打在人的身上還是冷的,許老太太道,“我去給你煮碗薑糖水,彆再感冒了。”
許老太太說了一通,沒聽見許眠的回聲,她瞧出了許眠的不對勁,“你這怎麼跟丟魂了一樣。”
她說著在許眠的後背重重的拍了兩下,給人叫魂,被拍的人好像真的回神了,他的眼皮撩了撩,看向許老太太,“阿奶。”
許老太太見人終於出聲了,鬆口氣,“行了,你趕緊換衣服,一會在被窩裡躺一會。”
等許老太太將薑糖水端到東屋,見自己孫子還是直愣愣的,身上衣服一件沒換,跟傻了似的。
她趕忙將碗遞給許眠,“趕緊喝了,去換衣服。”
她是真瞧出了些不對勁,這大孫子的眼眶怎麼還有些紅,好像哭過一樣,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可能,她都多少年沒見過許眠掉眼淚了。
見人喝完了,她又催促著換衣服,“待會還要去上課,你換完抓緊時間躺一會。”
許老太太本來還想問他早上去哪了,但見著許眠這樣,也就沒再問,隻是見他換完衣服就出去了。
許眠到底是來上課了,在季覺準備給他代課時,他來到了辦公室,他換了一身衣服,來到辦公桌前,但他沒有說什麼話,也沒有看季覺,拿著課本出去了。
辦公室裡還有一位趙老教師,他問道,“季小子,你不是說給許眠代課,他這咋又回來了。”
季覺應付了聲,沒說什麼。
季覺的課是在上午的最後一節,來的早了,他就在辦公桌上批改昨天留下的作業,等許眠下課回來的時候,他還是沉默的坐在季覺對麵,連頭都沒有抬過一次。
視線不經意轉換時,季覺能看見他臉色難堪。
季覺上完最後一節課,嗓子有些輕微的沙啞,喉嚨內的異物感比早上嚴重,他記得這具身體的體質不怎麼好,便更加注重一些。
隻是第二天的時候,他還是毫無意外的感冒了,嗓子更為沙啞,吞咽的時候,咽喉內有腫大。
不過感冒的時候是周休,學生老師放假,不用去上課,就有了中間休息恢複的時間,不至於變得更加嚴重。
這時候的周休,隻有一天,季覺沒有做其他事的打算,就在屋裡休息。
夏季的雨水充沛,不比昨日的雨冒進,好像要將十裡村洗刷一遍,今日下起了小雨,雨水綿綿,淅淅瀝瀝的柔和起來,沒有什麼聲音。
路麵的泥土被雨水暈染的鬆軟,行人走在路上腳底的鞋子能粘上厚厚的黃泥,所以下雨天沒什麼人出門。
校內更是沒有什麼人會來,陪伴季覺的隻有草叢內青蛙的叫聲,以至於他沒有聽說什麼事情。
直到傍晚,許老太太找來,將他的門敲響。
季覺才從她口中得知了一個消息,許眠高燒不退。
許眠的這場高燒仿佛是注定的,他先是驚喜於許眠給他留了筆記,認為季覺會選擇和他在一起,血液沸騰的一夜沒怎麼休息。
卻在第二天得知這些都是自己的幻想,不管自己怎麼求,季覺還是將他棄了,在一天內他經曆了大喜大悲,又淋了雨,身體一下子連同精氣神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