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看啊。”他音色悠然,尾音幽長,“無礙,本君親自告訴你好了。”
黎瑤臉上寫滿了抗拒,謝無極看得嘴角微揚,三言兩語就將事情說清楚了。
“你那個妹妹和步清秋有過聯係。”
黎瑤倏地望去。
“她和步清仇也有些瓜葛,聽聞不單是步家,她在各世家中左右逢源,與不少世家優秀子女有聯絡,將黎家少主之位做得風生水起。”
“……這與我無關。”
從她選擇進入獨世宮開始,黎家怎麼樣就和她沒關係了。
如果謝無極隻是讓她知道這些,那知道了也就知道了。
可現實顯然不僅如此。
“怎會與你無關?”謝無極似笑非笑地喟歎一聲,“你不曾以本君之勢對你妹妹動過手,可你那個妹妹卻想趁著步清秋得勢,將你斬草除根。”
黎瑤眉頭一皺。
“你活著一日便是對她的家主之位有威脅,上位者不會放過任何威脅,再小也不行。”謝無極起身,鬆垮的裡衣裡,白皙細膩的肌肉若隱若現。
他光著腳朝她走來,連腳都生得雪白無瑕,剔透若琉璃。
“她要你死,這怎會與你無關?”
黎瑤動了動嘴唇,緩緩仰頭看著站定在自己麵前的男人:“我怎麼想不重要,道君告訴我這些是什麼意思?我現在比較關心這個。”
謝無極沒說話,他隻是將黎瑤橫抱而起,眨眼之間,眼前景象變換,他們已經從寒池到了另一個地方。
一個黎瑤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此處光線昏暗,陳設古樸幽冷,是謝無極的寢殿。
黎瑤被扔在床上的時候,心裡仍有些迷茫,不確定謝無極這是什麼意思。
床榻周圍黑紗飛揚,謝無極裡衣半散地看著黑發鋪滿了被褥的黎瑤。
她眼底一片茫然無措,手抓著絲被想要起來,可半天沒有起得來。
他站得位置很微妙,她這麼起來的話正好與他麵對麵,身貼身,倒像是投懷送抱,迫不及待。
於是她隻能暫時這樣躺著,呼吸淩亂,胸前劇烈起伏,本就玲瓏有致的曲線展露至極。
謝無極一個從不注意這些的寡王,都不得不因她這份風姿而微微側目。
黎瑤因他這個眼神渾身一震,翻了身朝裡麵爬去,悶著頭逃避他的存在。
“道君這是何意?您若要休息便讓我先離開,我尋婢女來為您換新的被褥。”
她作勢要從左側下去,動作倉促急切,越過謝無極的時候,被他輕輕一推就倒了回去。
黎瑤發髻散了,眉心觀音痣和她的臉一樣紅得似血。
“何意你不知嗎?”謝無極慢悠悠道,“今夜你宿在此處,明日晨起,你那個恨不得置你於死地的妹妹就會怕得不敢出門。”
黎瑤的妹妹黎玨,兩人同母異父,關係並不親密。
在黎瑤還沒掉下高牆之前,黎玨一直被她壓一頭。
掉下高牆之後,雖然活著回來了,可黎瑤失去了競爭家主的資格,權衡之下隻能選擇進入獨世宮。
若真是黎玨推的黎瑤,那她當時肯定很害怕。
可三年過去了,黎瑤雖沒被趕出獨世宮,卻一直無名無分,更有步清秋這個強敵出現,黎玨要除去這個可能會報複和奪回一切的對手,怎麼可能不利用起來?
事情就怕有萬一,黎瑤現在不得重視,誰又確定以後也是如此?
萬一她真的在謝無極麵前有了一席之地,黎玨一定不會有好下場。
在可以動手的時候的動手,把意外降到最低,機會隻此一次。
她會出手,反而確定了黎瑤一直以來的猜想。
她墜牆的事果然與她有關。
想當初剛穿來,人已經站在牆上了,那時聽著黎玨說著牆外的情況,她還沒搞清楚一切到底怎麼回事,就已經掉了下去。
真是一點反應的時間都不給她。
相比起這件事,讓她比較意外的是謝無極的反應。
她緩緩坐起來,不再避諱與他多麼接近,抓住謝無極腰間的衣料,仰頭看著他的下巴慢慢說:“道君想要幫我?”
謝無極輕飄飄地丟來一句:“你覺得呢?”
黎瑤覺得,她若是真的還喜歡他,一定會腦子不清醒地認定他確實是要幫她。
他知道了她的難處,甚至可能還調查了當年她墜牆的真相,願意與她肌膚之親,給她一個名分,讓她可以借他的勢保護自己,甚至是去對付黎玨。
可他不覺得太遲了嗎?
他以前從不關心她的事。
她的來曆,她的年歲,她的喜好……她的一切他都不關心。
明知她是被推下牆的,可三年來絲毫不提起那些,也沒有任何查清真相為她正名的意思。
她這些年不去想著如何處置當年的事,放任可能害了自己的始作俑者,也是因為知道她根本沒有力量去對抗。
謝無極壓根就不在意她,更不會去管這些微不足道毫無意義的小事。
她若利用獨世宮之名行事,保不齊還會被處罰。
她見過彆人受罰,不死也得脫層皮,還可能會毀容,她不想經曆那些,隻想等此間事了,徹底自由之後,再靠自己把事情擺平。
時過境遷,在她心如死灰的時候,他反而主動提及,甚至讓她名正言順的借勢。
她現在寬衣解帶,極儘所能地討好侍奉他,才是聰明人該做的。
可黎瑤一點都感動,也不高興,更不想聰明。
她覺得特彆可笑。
不覺得太遲了嗎?
如今的這些遲來的所有,她真的無法欣慰,隻越發覺得可怕又可笑。
她已經做好失去一切的準備,無所不用其極地挑釁他,試圖離開他,他反而變化了。
這顯得過去謹慎小微全心全意的自己多可悲。
黎瑤鬆開了謝無極的衣裳,繞過他站起來,他這次沒有阻攔。
她走出幾步,拋開那些混亂的情緒,擺出令人厭惡的抗拒模樣。
“黎家是不是也參與了當年的事?”她先說了這麼一句,又改口,“不對,從前應該沒參與,當是這幾年的事。黎玨和步家兄妹頻繁聯絡,交換的信息裡麵肯定有道君想知道的。”
她轉過身來麵無表情道:“道君需要一個不打草驚蛇的理由前往黎家,為我出頭剛好就很合適。”
“道君不是真心為我不平,隻是為了您的目的罷了,我說的對嗎?”
謝無極挑剔地掃了一眼她弄臟弄亂的床榻,果然對她的反應感到掃興:“有些事心裡知道便好,不必非得說出來,不會覺得難堪嗎?”
黎瑤蒼白的臉上泛起點點笑意,一副受教的樣子:“道君不用強迫自己。”
謝無極靜靜看著她。
“隻要道君開口我都會配合的,您實在不必強迫自己真與我來這麼一出……”她看了一眼淩亂的床榻,“道君覺得女子沾了您的床榻惡心難受,殊不知,彆人也接受不了與您如此……親密相處。”
“我也覺得挺惡心難受的。”黎瑤說得認真且誠懇。
作者有話要說: 瑤妹兒:he___t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