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四章 【大肥章】(2 / 2)

無論自責還是罵人,顧麗珍能宣泄出來都好看,林琅看她一言不發的,著實有些嚇到。

“沒事兒沒事兒,我就是嚇到了,”顧麗珍一回神連忙安撫地拍拍林琅的手,客臥裡的楚陽跟著跑來窩到她懷裡,再被她一把緊緊抱住。

聞昭非走來在林琅後背撫了撫,再坐到顧麗珍身側的椅子上,麵色不容拒絕,“我幫你看看,讓佩佩和伯母安心點兒,晚點兒讓所長和楊叔再給你看。”

林琅和馮海倩連連點頭,顧麗珍就把手伸出來。

聞昭非仔細給顧麗珍兩邊手腕都診了脈,才沉吟道:“像是滑脈,還不明顯。你不是要回市裡嗎,順便去市醫院抽個血確診一下。”

作為衛生所家屬的顧麗珍和馮海倩自然聽得懂什麼是滑脈。顧麗珍下意識否定,“不對啊,我上個月還來……”

也不對,她上個月的月經量特彆少,另外就是她這幾日愈發嗜睡,平時她就算快來生理期身體不適,也不至於這樣酣睡一個下午。

“唉喲,我現在就去喊老楊過來瞧瞧!”

馮海倩也顧不上後怕和罵人了,她稍稍定心後,就去前院喊老中醫楊靖喊過來。

聞昭非看顧麗珍情緒穩定不少,他起身走向林琅,將林琅的手握到手心裡揉了揉,“佩佩不怕,有我在呢。”

“嗯,”林琅輕輕點頭,努力忍住鼻頭微微發酸的衝動。

出於好意,林琅和馮海倩說了水井蓋的事情,卻不想差點兒好心辦了壞事兒,嚇到可能懷孕的顧麗珍。

聞昭非握著林琅的手更緊了些,他們走到靠窗的角落繼續說話,“不怕,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林琅再走近聞昭非半步,低聲將水井蓋的事情複述一遍。

“……陽陽說他去看過一眼,我聽著也是嚇了一跳。我說出來後,伯母和麗珍姐也被嚇到了,我不知道麗珍姐懷孕了。”

不然她應該換一種方式和她們說明,或者乾脆就不用顧麗珍知道。

“這事情你處理得很妥當,顧同誌自己都不知自己可能懷孕了,你如何能預知?相信我,有所長和楊叔在,顧同誌不會有事兒的。”

聞昭非看著林琅的眼睛,肯定地告訴林琅。

他摸到的顧麗珍脈象確實有些不穩,若繼續沒注意或被勞累到,這個孩子的確有可能流掉。現在診出懷孕了,所裡不會讓顧麗珍出什麼意外。

再不行,楚建森一定會親自去請他師母寇君君過來。

林琅忘記她和聞昭非還在彆人家裡,情緒上頭,她就靠進聞昭非懷裡,抽了抽鼻子,再低低應道:“我相信你,幸好你來了。”

“乖,”聞昭非抬起手揉揉林琅的頭發,再緩慢將人抱實了。在走進堂屋瞧見林琅麵色驚惶時,他就想這樣抱住人安撫了。

但他到底沒有林琅勇敢,在林琅主動前,他心中再焦急,也隻限於牽牽手,再站得近些。

聞昭非偏頭對上顧麗珍看過來的目光,微微一笑再點頭。顧麗珍立刻把懷裡楚陽也扭著要往這邊瞧的腦袋一同轉回去。

聞昭非遠遠看到背著藥箱過來的楊靖和馮海倩,他放開林琅,“楊叔過來了,我也去瞧瞧。”

“好,”林琅應話,和聞昭非說說話,再要一個擁抱後的現在,她情緒好了很多。

楊靖坐到聞昭非之前坐過的位置上,仔細給顧麗珍把脈,他得出的結論和聞昭非一樣,有七八成能確定是像滑脈,但最保險的方式就是去市裡醫院驗個血。

楊靖和聞昭非都這樣說,馮海倩和顧麗珍基本認定她就是懷孕了。

“胎相有些不穩,但並不嚴重。這是好事兒,怎麼一個個臉都白成這樣。林琅過來,我也給你把個脈。”楊靖對聞昭非身側的林琅招招手。

“好的,麻煩您了,”林琅走來坐到聞昭非給她拉來的椅子上,拉起袖子,將手放到桌上給楊靖把脈,再小說地說明,“其實昨天已經結束了。”

林琅的生理期是結束了,她重新喝苦的日子也緊接著開始了。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大抵形容的就是她近來的遭遇。

楊靖收回手摸摸胡子,對林琅和聞昭非道:“原藥方再喝三天,換成你師母配的藥丸。這些日子養得不錯。”

“好,謝謝楊叔,”聞昭非點頭,他原本也打算去值夜班前帶林琅去給楊靖看看。

“謝謝您,”林琅原本不高的情緒因為意料之外少一兩天的喝藥時間,又好了起來,朝楊靖露出感激的笑。

楊靖轉身看回大抵已經回過神來的顧麗珍和馮海倩,“我先給你開副安胎藥喝著,情緒保持穩定,少抱楚陽,其它無妨礙。”

中醫在孕早期方麵沒辦法和西醫那樣百分百確定,但顧麗珍麵色不好,就算沒懷孕,喝副安胎藥對身體也不妨礙。

顧麗珍和馮海倩一一應下,隨後馮海倩隨楊靖回前院拿藥,顧麗珍被安排回房繼續躺著。

房間裡,林琅小心地摸摸顧麗珍的肚子,小聲詢問,“我讓三哥先回去,我繼續在這兒陪你好不好?”

“當然好,”顧麗珍拉住林琅的手,眼中滿滿是後怕和感動,“佩佩,今兒阿姐真的要好好謝你,要是陽陽……總之,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妹子。”

若是楚陽出了什麼意外,顧麗珍餘生都不會原諒自己,她肚子裡的這個不期而至的孩子也難受到期待。

林琅回握住顧麗珍的手,“我不是一直喊你阿姐嘛,咱們是好姐妹好朋友,彆和我這樣客氣。我沒做什麼……眼下你要顧好自己和小寶寶。”

對於顧麗珍如此鄭重的感謝,林琅受之有愧,她也就是說幾句話,給她們提個醒兒。

顧麗珍懷孕在意料之外,卻也衝淡了那份後怕。

“好,”顧麗珍點頭,又忍不住反思起自己來,“我最近幾天特彆容易累容易困,就沒當回事兒,我真是太粗心了。”

“佩佩可不能和我這樣,唔,你還好,有聞醫生替你注意著。方才要不是聞醫生堅持給我把脈,我還不知要什麼時候發現。”

顧麗珍很快發現自己替林琅操心有些多餘,林琅的丈夫聞昭非兼修中西醫,心細人品也好,可比她家那時不時出差十天半個月的要強多了。

提起聞昭非,林琅臉上也露出淺淺笑意,“我三哥很好的。”

“我出去和我三哥說一聲,讓他先回去,我再進來陪你,”提起聞昭非,林琅就稍稍有些坐不住。

“行,你去吧,”顧麗珍剛睡醒不想再睡,確實挺想林琅陪她多待會兒,卻不好讓聞昭非一個人繼續在堂屋裡守著。

聞昭非還坐在後院堂屋的椅子上,看到林琅出來,他走來迎接,再輕輕拉住林琅的手,“水井蓋的事情,所長和伯母會處理好。我們回去嗎?”

林琅輕輕搖頭,“我要繼續陪一會兒麗珍姐,你先回吧。”

聞昭非不得不放開林琅的手,再點點頭,“行,我先回去煮飯,煮好了再過來接你。”

他今晚要值夜班,確實不好在所長家裡繼續耽擱下去。

“不用接了,等麗珍姐情緒好點兒,我就自己回去找你,”林琅抓起聞昭非的手,到臉頰邊自給自足地蹭蹭,再快速撒開,轉身小跑回顧麗珍的臥室。

聞昭非右手稍稍握緊,似要留住林琅臉頰的餘溫那般。

又站了片刻,聞昭非從所長家堂屋出來,卻沒直接回前院,而是到中庭東南角的水井邊來。

他從西側院過來,走過中庭時,這個水井正好處在他的視角盲區。

白天來這個水井邊挑水用的,除了住後院和東側院的幾家,還有前院水房用水和後門出去的幾戶人家。

但大家都知根知底,也都知道所長家裡有個正淘氣的寶貝疙瘩,各家裡負責挑水的也基本都是男性,一般是不會出現故意不蓋水井蓋或沒力氣蓋回井蓋的情況。

聞昭非心中幾許思慮,手上的動作是將厚重的木板搬回井上。

——

所長家裡,林琅繼續陪顧麗珍到馮海倩抓藥回來和熬好藥。

小楚陽已經接連被馮海倩和顧麗珍說過,這會兒也乖乖窩在顧麗珍身邊。

等顧麗珍喝下藥,林琅起身道:“阿姐,我先回去了,如果有需要我做什麼,就讓伯母來喊我,行嗎?”

顧麗珍看窗外的天色還透亮,笑著拍拍林琅的手,“放心回,阿姐經曆過一次,有經驗。我再留你,聞醫生怕是又要跑過來了。”

“佩佩記得,不用管外麵人說什麼,你和聞醫生過得好才是關鍵。”

顧麗珍這幾天去看林琅還挺頻繁,就叫她瞧出點兒好玩的事情來。

衛生所周邊的大嬸大姐們至今依舊對聞昭非和林琅的婚事八卦不止。在她們臆測裡,林琅婚後肯定過不大好。

聞昭非日常那除了公事一概不參與任何私事兒八卦的冷淡疏離模樣,一看就不是那種婚後溫柔體貼、會疼人的男人。

她們瞧見的林琅,皮膚白皙,窈窕玲瓏,五指不沾陽春水,一看就是嬌養長大的。

他們一個不會體貼人,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如何能長久。

就顧麗珍觀察,大嬸大姐們關於林琅的部分大抵是猜對了,林琅從模樣都性情都是嬌養和有學識人家教養出來的。

聞昭非私下裡對林琅如何,顧麗珍沒偷窺小夫妻的癖好,自然無從知道,但她親眼瞧見幾回聞昭非為林琅“崩人設”的情形。

聞昭非絕不是大嬸大姐們嘴裡性情冷漠、動不動就給媳婦甩臉色的男人。在照顧媳婦上,聞昭非也做得比農場大多數男人都好。

林琅月經期間足不出戶,她家床單依舊兩三天一換,不是聞昭非洗還能是誰?

林琅在做飯打掃上很是生疏,怕是從婚後,就是聞昭非包攬了家裡的所有活兒。

顧麗珍觀察出來了,但也沒打算說出去告訴彆人。

林琅和聞昭非的婚事本就在農場裡引起陣陣熱議,加上近來的那些八卦傳聞……寧願那些人覺得林琅婚後過不好,也不想那些人知道真相後,惹紅眼跑來搞破壞。

——

林琅又去和馮海倩道彆,再出來後院堂屋回前院去。

中庭和前院的矮門邊,林琅和外科室副主任錢國慶的女兒錢雅莫差點兒撞上,所幸林琅走路一貫不快,在要撞上前,她及時停步,再側身避開。

林琅一點頭,就要繞開錢雅莫繼續回家。

下午出門時間意料之外地久了,她要回西角房繼續按計劃看書外,也愈發有些想聞昭非了。

“你站住!”錢雅莫是特意在這兒後院回前院的必經之路等林琅的。

“有事?來這邊說吧,”林琅轉身回來,又指了指更角落的廊道,她先走去。

錢雅莫收起神情裡被無視的憤怒,踩著小皮鞋走過來。

錢雅莫比林琅小一歲不到,卻高了五六厘米,她今兒還特意穿了市供銷社新款的小皮鞋,此外,她還把夏天最好看的一套衣服穿過來了。

但很不巧,宅家一周多沒出門的林琅也好生打扮過,長發長裙,雪膚紅.唇,隻要審美正常,都得盛讚一聲好看。

林琅等了小一分鐘,隻見錢雅莫盯著她看個不停,卻不見開口說話,隻能再提醒道:“沒話和我說,不用勉強,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你站住……”錢雅莫看林琅動也沒動,就沒走,她收起眼底的那份打量和比較,再緩慢露出個冷傲中透著憐憫的表情來。

“聞醫生和潘丹鳳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我要感謝你的出現,讓我免於淌這個渾水。聞醫生不是良配,我也勸你早點兒脫離苦海。”

林琅聽著錢雅莫的話,腦袋冒出無數個問號來。錢雅莫說的每個字都是通俗話,怎麼連到一起就叫她全然聽不懂了呢。

錢雅莫開口前,林琅以為她還是放下聞昭非,找她這個原配發妻“沾酸吃醋”來了,她可都在腦袋裡想好諸多勸錢雅莫的話了。

比如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覬覦已婚男,讓自己處於道德低窪;比如勸錢雅莫不要放棄學習,將來也會有同樣優秀的人和她互相喜歡等等這類的話。

林琅萬萬沒想到,錢雅莫一開口就對聞昭非有極大的誤會。

“我三哥和潘姐姐的事情?這事兒不是場辦警衛科在處理,還沒放出最後懲罰結果出來嘛。你聽說什麼了?就信以為真。”

林琅感覺錢雅莫對聞昭非的態度實在變化得太快,這是“粉轉黑”,再究極反咬一口啊。

“第一次聞昭非幫潘丹鳳可以說是看不過張大牛的家暴行為,見義勇為才舉報。這第二次呢!農場這麼多人,怎麼就這麼巧,叫潘丹鳳又找上聞醫生?”

錢雅莫用更加憐憫的眼神看林琅,“聽說你也在現場,怎麼就沒瞧出什麼來?我告訴你,張大牛打潘丹鳳不是沒有原因,在他們離婚前,潘丹鳳就和很多個男人不清不楚。這裡麵可就有……”

錢雅莫沒繼續說,但話語裡隱含的意思就是聞昭非也是她所認為的潘丹鳳的農場情.夫之一。

林琅簡直目瞪口呆,不是對剛被錢雅莫告知的“八卦”,而是被錢雅莫深信不疑的模樣所震驚。

“你親眼瞧見的?你手頭有證據嗎?”林琅忍住怒氣,繼續反問起錢雅莫。

錢雅莫眼裡的林琅同樣難以理解,“我每天上學讀書這麼忙,去哪兒瞧見?這事兒還需要證據嗎?你出去隨便一打聽就能知道。”

“我看你剛來農場人生地不熟,沒人和你說道這些,才好心來告訴你。你這是什麼態度?又不是我的問題,我需要拿什麼證據?”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錢雅莫深信潘丹鳳被家暴被離婚都是有緣由的。

林琅憤怒地瞪圓眼睛,再朝錢雅莫走近一步,“我什麼態度?我不需要你的好心。我隻知道你一沒親眼瞧見,二沒任何憑證。你人雲亦雲,在場辦公告沒出來前,將一樁‘善舉’汙蔑成‘奸情’!”

“你同樣不需感謝我,沒有我,你也不會和我三哥有同事家屬之外的關係。”林琅幾乎可以斷定聞昭非不可能喜歡這樣一個人雲亦雲、得不到就想“毀滅”的未成年少女。

“你……你又憑什麼可以確定他們沒有奸情?”錢雅莫在林琅的目光下,無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再又倔強地發問。

“憑我有眼睛有常識,但凡潘姐姐有你們說的半點兒厲害,她就不會遭受這麼多年的家暴,更不用在離婚後早起貪黑、每天賺八公分養活自己和孩子了。”

林琅從心底裡憐惜潘丹鳳受家暴摧殘太過,她的大半生幾乎都叫張大牛給毀了。現在壞人還沒有定下刑罰,卻又有人朝她口誅筆伐去了。

“我看你年紀小,再告訴你一句,打人和家暴都是犯法的,夫妻生活過不下去可以離婚,絕不是通過暴力來解決。”

“哼,”林琅不想再和錢雅莫半句發話,轉身怒哼哼地走了。

“什麼嘛……”錢雅莫“施恩”不成,反而被教育了一頓,麵色自然也好不了,但林琅生氣得非常明顯,她再追上去也不知能說什麼。

同樣一聲怒哼,她也轉身回後院東耳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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