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點心,聞昭非拉著林琅回樓上洗漱。
客廳這裡,楊嬸和新來的惠嬸一起將煮好的飯菜端到客廳新買的大圓桌上,等林琅和聞昭非換好衣服下樓來,眾人落座一起吃飯。
飯桌上,林琅和聞昭非沒有提及他們送宋雲齡去見人的事情,聊了聊周老和中午的同學聚會,以及他們去逛了林家祖宅的事情。
“……書房裡留下的許多家具都是我姥爺親手做的,我和哥決定修一修繼續用,那邊就剩兩戶沒搬走了。”
聞鶴城點點頭,“林家祖宅我熟,等我給你們畫圖再翻修。”
“謝謝爺爺,”林琅已經吃好了,還繼續陪坐,拿公筷給眾人夾菜。
聞昭非今兒食欲有限,最後負責掃光食物就是趙信衡和龐勝了,郭浩早早下桌去廚房裡給自己媳婦幫忙了。
晚飯後,客廳的電視機繼續開起來,眾人一邊看電視一邊聊天。
趙信衡主動去鋼琴那邊給眾人彈了一曲,再拉著寇君君來一小段四手聯彈,這個客廳的小聚會才在掌聲中大略結束。
快八點時,他們先出門來送簡帛和龐勝離開,再送聞鶴城去洗漱休息,趙信衡和寇君君今兒在白玉樓裡留宿。
市一高已經全部放假了,趙信衡不用每天趕去學校,寇君君要在年後進醫科大任教,也已經在進行中醫院那裡的工作交接,日常也不再那麼忙了。
寇君君和林琅各自回房泡澡洗漱時,聞昭非和趙信衡到一樓的小書房裡繼續談話。
聞昭非和趙信衡說了他和林琅今兒在宋雲齡那裡的發現等,告知的內容裡不包括趙冬心回來的消息。
“那我們就等消息吧,”趙信衡頗感惡心的同時,也知道這個事情終於要有結果了,快就在過年前,慢也不會慢到春節後去。
聞昭非點點頭,又說起其他話題,“爺爺已經決定在這裡過年,您和師母也和往年一樣,來這邊一起過年吧。”
林琅來農場的那幾個春節,趙信衡和寇君君都是來農場衛生所側院來和他們一起過年。林琅沒來前,則是聞昭非到十裡屯的趙家小院過年。
趙信衡很快就點了頭,“行啊,你師母和佩佩肯定高興壞了。”
回京城了也不在自己家過年稍顯奇怪,但也沒有寇君君和林琅的高興重要。
“那等師母醫院的交接工作結束,我帶郭叔一起幫你們搬東西,”聞昭非繼續“得寸進尺”地提議。
要一起過年更沒必要等到除夕前幾天才搬,趙信衡已經不用去學校了,等寇君君也結束交接就能直接搬了。
趙信衡瞟一眼明顯和林琅學“壞”了的聞昭非,再次點頭,“行。有個車到底方便。”
聞昭非和趙信衡說完話回二樓來,寇君君已經喊了洗漱好的林琅到大套間門裡說話,倆人一爽朗一嬌嗔的笑聲頻繁傳來,親母女也不過如此了。
聞昭非順道跟著趙信衡一起到大套間門裡來,這裡比小套間門多了一個衣帽間門外,書房也會大很多。
此外,林琅和聞昭非也精心給這個房間門準備了地毯、窗簾和新梳妝台、書桌書架等家具擺件,寇君君和趙信衡隻用帶些換洗衣服,就能在這裡住得很舒服。
在快10點時,聞昭非將依依不舍的林琅帶回房間門,再將趙信衡已經答應一起過年和儘快搬過來的好消息告訴了林琅。
“啊,太好啦,謝謝哥,我真的好喜歡師母和老師!”林琅困意頓消,爬到聞昭非身上,捧著聞昭非的臉親親蹭蹭個不停。
“他們也很喜歡你,”聞昭非麵帶笑意地享受了林琅的主動親親,在林琅親累了,他翻身將林琅抱回懷裡,再將親.吻續上,“是我要謝謝你。”
無論在農場,還是在京城的家裡,多了林琅之後,整體氛圍真的很不一樣,老爺子比平時愛笑了,趙信衡和寇君君也是如此。
他們在外有多少不好的情緒,到林琅麵前都能自動自覺地散了乾淨。
聞昭非不再纏著林琅親,他將人抱回懷裡拍撫哄睡,語氣溫柔之極,“謝謝你選我成為你的丈夫,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聞昭非十分感激和慶幸林琅選擇了他,從小寧村的那個傍晚都現在,他一天比一天幸福,也一天比一天更愛林琅。
林琅原就被親得昏昏欲睡,聽到這樣的話後,倍加感覺安心和甜蜜,“我也愛你。”
林琅很快就在聞昭非懷裡睡著了,聞昭非同是如此。
翌日起來吃過早飯不久,郭浩就開車到家裡,他先送寇君君和趙信衡回家和上班,再回來送聞鶴城去京大工作。
聞昭非騎著自行車送林琅去簡老家裡,他繼續去忙自己的事情。
中午時,聞昭非直接來簡老家裡吃飯,隨後就待簡老家給他和林琅當助手,到傍晚四五點時,他們坐上聞鶴城從學校回程特意路過的便車回白玉樓。
“其實我和哥也打算自己騎車回家啦,”林琅對於聞鶴城總忍不住偷偷和簡帛吃味兒的事情相當無奈,但她和聞昭非原就是打算回自己家吃飯的。
“天寒地凍的,爺爺接接你們怎麼了?順路的事情,”聞鶴城自覺很有道理,他舍不得自己的寶貝孫媳被冷風吹著,多繞點兒路來接人怎麼了。
林琅也不和他繼續爭論,笑吟吟地道:“謝謝爺爺,佩佩最喜歡爺爺啦。”
“哈哈,爺爺也最喜歡你,你哥比不了你,”聞鶴城被哄得滿臉笑容,不再計較林琅可能更親簡帛的事情了。
在副駕駛位被無辜帶上的聞昭非輕笑著搖搖頭,他早就知道老爺子最疼林琅了,在其他兒孫麵前相對嚴厲的那套從未在林琅麵前表露過。
無論林琅做什麼,他都能無腦說好。所幸林琅是個觀健全,心智堅定的成年人,不然還可能給老爺子等人給寵壞了。
騎自行車七八分鐘,開車五分鐘都不到,他們已經回到白玉樓外,車停下,聞昭非先後扶聞鶴城和林琅下車來,他在去後備箱將自行車放下來。
林琅和聞鶴城先回客廳裡去了,聞昭非看向同樣下車來的郭浩,“您一起留下吃飯嗎?”
郭浩遲疑了一下就搖頭了,“謝謝先生,我還要去醫院看看小囡囡。”
郭浩和陳巧惠一起喊聞昭非林琅叫先生和太太,喊聞鶴城叫老先生。聞昭非說過讓他們直接喊名字,他們堅持如此,就沒再阻止了。
一個稱呼而已,聽久了也就習慣了。
“行,”聞昭非不再勉強,他打開背包從裡麵拿出兩張奶粉票遞給郭浩,“這是我和佩佩給小囡囡的,希望她能早日康複。”
直接給錢,郭浩大抵是不會接受的,但這市麵上難找的奶粉票卻舍不得拒絕,這原也是聞昭非和林琅給早產小女娃的一片心意。
郭浩收下了,麵色稍有動容,又一番感謝,他才上車離開。
聞昭非將鐵門鎖上,推著自行車回彆墅樓外專門用來停車的雨棚來,雨棚裡停著一輛沒見過的自行車。
聞昭非走到客廳門外,就聽到下鄉回城來的聞向青的聲音。
“……謝謝弟妹,你和昭非給我寄的筆記,幫了我很大的忙,沒有筆記,我今天可能還回不了,”聞向青和林琅鄭重道謝,在收到高考消息時,他自然激動萬分,但緊接著就是湊不齊書本和習題冊等問題。
他緊急給京城的家裡人發了電報求助,最終在他高考前半個月,隻收到聞昭非和林琅給他寄來的筆記。
筆記裡將初高中知識點都做了梳理和總結,數學筆記裡還有例題解析,配合他自己花高價借來的書本來複習,才讓他在高考時考到了不錯的成績。
林琅笑吟吟地點點頭,“那也要你自己努力準備了才行。”
“筆記?”和聞向青一起來的聞想姝卻麵色不鬱地咬了咬唇,“哥和嫂好偏心,你們一定還給想婼姐寄了吧,就在京城的我們沒有……”
“你去問問向海為何沒給你?”聞昭非打斷聞想姝帶著指責、不知所謂的話。
從簡老和趙信衡回京後,聞昭非和林琅就確定高考重啟在即。
林琅整理出大本厚厚的筆記,聞昭非拉著所裡的範西華、方一濤等人陸陸續續地將筆記抄錄了五六份,在高考的消息出來時,他們第一時間門將筆記寄往京城和南方西北西南各地。
在高考重啟消息公布之前將筆記寄出去了,不會被重視,還可能被懷疑他們有什麼內部消息。
“什麼?我沒……”聞想姝疑惑地眨眨眼睛,忽然想起來在高考前二十來天時,聞向海問她需不需要聞昭非從農場寄來筆記,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她當時自己從同學那裡借了高中試卷在做,手頭的卷子都做來不及,哪有空看什麼從農場寄來的筆記……
聞想姝還想分辯說聞昭非和林琅沒給她透露這筆記的重要性,但一樣是從農場寄來的筆記,她親哥聞向青和堂姐聞想婼就重視和好好利用了。
聞鶴城麵色凝重地看著聞想姝,最後一次嘗試和她講道理,“就算你哥嫂沒給你寄,也不欠你什麼。這麼多年,你給農場寄過東西,寫過信嗎?”
聞昭非僅僅是聞想姝一年見不著兩麵的堂哥,林琅此前更是不認識她。同樣的,聞昭非去農場那麼多年,聞想姝有主動給農場那裡寄過東西,寫過問好信?
遠的不提,就前年他去農場,聞向海和聞想姝一起來送他上的火車,聞想姝也沒什麼東西什麼話要他帶給聞昭非和林琅的。
現在就更可笑了,聞向青認認真真地道謝,聞想姝突然發難,這是要把高考失敗的原因,歸咎到聞昭非和林琅沒給她借筆記上了?
“我……”聞想姝已經很久沒到聞鶴城這樣的臉色,還是對著她的,她眼眶迅速紅起來,帶著些委屈和可憐的味道來。
聞鶴城眉頭皺得更深了,餘光瞄到沒有要打斷他教導孫女兒的林琅,杵著的拐杖到底沒亂敲,繼續語重心長地道:“和你哥嫂道歉。”
“對不起,”聞想姝道完歉,卻是哭著跑出客廳了。
還沒來得及怎麼和聞昭非敘舊和道謝聞向青,長歎一聲起身,“爺爺,昭非,弟妹,你們彆被想姝氣到,我先走了。”
“放心,鐵門鎖了,她跑不出去,”聞昭非擺擺手讓聞向青繼續坐下來說話。
聞向青幾乎沒什麼遲疑就坐下來了,不用擔心聞想姝跑出去遇到危險,他也覺得聞想姝需要到外頭涼涼腦袋,不是誰都有義務寵著她。
當年是他主動下鄉,聞想姝才能接替他們母親的工作留在京城,不然按當時他家裡爸媽的想法,是讓他先接替了工作,聞想姝必須下鄉時,再想辦法。
聞向青沒有這樣做,父母埋怨他之外,聞想姝似乎也沒有怎麼感激他。
“我把你們寄給我的筆記留在知青院裡,和我同批考上的還有四人,他們也都很感激你們寄來的筆記。”
聞向青麵色比聞昭非黑了好幾個度,身形也稍顯清瘦,但精氣神還算不錯,他已經回城來了,還考上不錯的大學,畢業後也能從事教育事業,也算是未來可期了。
林琅和聞昭非點點頭收下了這份感謝,也同意聞向青繼續將筆記借給彆人。
“我給你把個脈,開點藥給你,”聞昭非說著去將客廳抽屜裡的藥盒拿出來,有把脈用的墊子和聽診器等。
聞向青自然不會拒絕,乖乖坐著被把脈。
聞昭非把了脈就拍拍聞向青的肩膀,“你和我來書房拿藥。”
“好,”聞向青愣了一下,點點頭,跟上聞昭非到一樓小書房裡。
聞昭非的看診並沒有結束,他拿著聽診器等繼續給聞向青做了基礎的檢查,再詢問聞向青具體的情況。
聞向青一一回答,他的腰在下鄉第二年因為救人被傷到過,現在勞累到就會隱隱發疼。
剛受傷時有個月都下不來床,到近兩年又會疼得嚴重些。他陸陸續續去醫院和診所看病拿藥,但很明顯,他的身體已經不適合在田地裡勞作。
所以高考機會到來時,他比所有人都更重視和拚命。
“你的腰能治,治好後不會影響生育,不用瞎擔心有的沒的,病得嚴重的時候,起不來才是正常的,”聞昭非說完繼續將聞向青要吃的藥給他,又說明了熬藥的方法等。
聞昭非在農場看腰傷比較多,大多都是長久勞作帶來給身體的損傷,他從把脈以及檢查、詢問的情況,都能確定聞向青沒傷到腎臟。
聞向青之前在鄉下,醫療條件有限,加上曾經個月多臥床不起的陰影等,帶給他心理上的障礙,現在去掉心理障礙,再將身體養好,就沒什麼問題了。
“這樣啊,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喝藥的,”聞向青和聞昭非多年沒見,一見麵就被發現如此私人的問題,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一直沒有結婚確實是……有擔心這方便,不想耽誤了彆人。
“吃完來和我複診,養好身體好好上學,其他事情都不著急,”聞昭非沒有再多說,淺淺一笑,拍拍聞向青的肩膀,“歡迎回家。”
“謝謝,”聞向青喉嚨微微一梗,再一點頭,他和聞昭非多年未見的隔閡散了乾淨,他打開話匣子和聞昭非傾訴起來,同時也是不吐不快。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聞向青雖然父母雙全,家境也算不錯,但糟心事兒也不少。
聞向青的婚事一直是聞鶴城和父母的一塊心病,但聞向青明確表達說不想結婚,聞鶴城就沒說什麼了,然而他的父母就不是如此了。
他腰受傷最嚴重的事情地都下不了,那方麵的功能自然也受到影響。
後來好些了,他自己在這方麵地想法也完全沒了,拒絕了幾位女知青的示好,也在書信裡明確表達了自己不想結婚的意願。
聞宇軒夫婦“騷擾”指責了他幾年後,似乎是放棄了他,轉而將聞想姝當成傳宗接代的希望,前年他們直接讓聞想姝和她丈夫搬來家裡一起住了。
也就是聞想姝沒玩夠還不想生孩子,不然聞向青再晚幾年回來,他的房間門都可能被占用了。
聞向青不反對聞想姝婚後住在家裡,但從昨天到現在,他感覺那個家裡沒有他的容身之地,比起關心他的身體,家裡人更關心他能不能生。
見他不肯回答,就直接默認他不能生了。
而這個話題聞宇軒夫婦是在聞想姝以及完全不熟的妹夫麵前談起,完全不顧及聞向青的體麵和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