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六十八章 【大肥章】(2 / 2)

但林琅依舊沒有聽清聞昭非都和她說了什麼,她靠在聞昭非懷裡,閉起的眼睛微微脹痛,腦袋裡依舊活躍著那些數據。

忽然,林琅從聞昭非懷裡坐直了,她看向聞昭非道:“我要全新的一個筆記本。”

聞昭非遲疑了一下,點了頭,“好。”

聞昭非出門去和值班警員要來全新的筆記本,林琅用自己帶來的墨水和鋼筆開始在新筆記本上做賬。

天色微微亮時,這個筆記本即將被寫滿了。

熬了一.夜的趙冬心趕過來,他們已經從撬開涉案人員之一的季克寒和鄭重餘等人的嘴了,季靳亦和曹美英等人也熬不了多久。

“你們……不會一.夜沒睡吧?大方沒來帶你們去宿舍嗎?”趙冬心有意識地壓低了一下聲音,神色和語氣卻都忍不住愧疚起來。

不用再確認,聞昭非和林琅就是陪他在警局總部裡熬了一.夜。

“他來了,佩佩不想睡……你吃點兒東西,歇一歇,”聞昭非將原本就夠四五個人夥食的食盒打開,裡麵有糕點有水果等,分給同證物室看賬本的幾人外,還剩下不少,夠趙冬心填填肚子。

趙冬心吃兩口點心,就嘗出來這是寇君君做的,他有意識放慢進食速度繼續吃起來。

林琅寫完最後兩頁,終於蹙著眉尖從過長時間的專注狀態裡脫離出來。

林琅轉身看向趙冬心,直接說明道:“做賬的人很厲害,你們把他帶來沒有,這個賬本應該可以幫你們審訊他。”

林琅看趙冬心麵色少許疑惑,她具體地道:“魯涓,你們沒抓?”

“你是說這些賬實際是魯涓做的?”趙冬心審訊過魯涓,大概等天亮就會放他回家了,但原來他才是真正做賬的重要人物。

“是,我能確定,這些都是他的筆跡,隻是沒有簽名而已,”林琅拿過幾本有魯涓簽名的賬本和新近的賬本做比對,筆跡是一樣的,但署名是機械廠財務部其他人的簽名。

這種情況持續了有七年之久,魯涓是有二十來年資曆的老會計,這麼多年還都隻是財務部裡的一個邊緣小會計,拿著不多的死工資。

“我試著模仿魯涓的筆跡寫的,你就說是他做的私賬,或許能詐詐彆人。”

林琅也不確定她這個方法可不可行,但這是她看完全部賬本後,代入到做賬人角度裡,可以做出來以假亂真的私賬本。

“妹妹,你幫哥哥大忙了!”

趙冬心站起身很想抱一下林琅,對上聞昭非的目光,換成抬手揉了揉林琅的頭發,“哥哥晚點兒請你們吃飯。”

趙冬心不等林琅和聞昭非回話,他拿著林琅做出來的賬本跑了。

將將及時阻止了將魯涓放走,他安排同事抓緊繼續審訊後,又親自帶人去搜魯涓的家和辦公室。

類似魯涓這樣的老會計,存在可能會給自己留一手,他家裡和辦公地方大概率是能搜出一些關鍵證據。

如此機械廠這些年被貪汙走的那些錢財,就有機會追討回來。

畢竟那些人貪汙來的錢給父母親人情.人們買了不少好東西,沒有這個賬本,季靳亦等人伏法了,他們的兒女或還能繼續用這些贓款享受生活,想想也挺讓人慪氣的。

現在林琅又為他們打開了突破口,那些贓款很大可能都被收回來。

證物室裡的林琅已經沒有體力去抗議趙冬心摸她頭發的舉動,她輕輕一笑靠進聞昭非懷裡,眼睛閉上,快速就陷入沉眠中。

聞昭非嚇了一跳,又仔細給林琅把脈才確定林琅隻是睡著了。

聞昭非抱著林琅去找趙冬心留給他們的大方同誌,讓他帶他們去閒置宿舍裡休息會兒,等天亮後,再打電話回去讓龐勝或郭浩開車來接他們。

在昨夜九點不到時,聞昭非借警局電話打回白玉樓,簡單說明了情況,他和林琅今夜大抵是回不去了,讓聞鶴城他們不用掛心。

——

13號上午七點許,天空依舊陰沉得很。

又一批經過確認的協助調查人員允許回家,這裡麵包括基本確定沒有參與進父母貪汙犯罪裡的聞向北聞向東等人。

他們沒能提供多少有用的證詞,但也從一.夜持續的問話裡知道季家和父母們牽涉的事情小不了。

“哥,”聞想楠走向聞向北聞向東,她已經熬不住哭了幾次,現在眼睛發澀,哭不出來,但表情看起來也和哭了沒不同了。

聞向北拍拍聞想楠,“回家再說。”

他和聞向東的妻子在這批被放出來的人群裡,平日關係一般的兩人此時同是麵色煞白又複雜地看向雙胞胎兄弟。

她們的父母兄長已經來接她們了,話風已經在勸她們當斷則斷,趁著還沒有孩子,儘快和聞向東聞向北離婚。

有坐牢的公婆,她們要怎麼在單位裡工作,她們的父母家人也免不了要被一起議論和八卦。

大廳裡也滯留著更早一批可以離開,但因為天黑和人生地不熟的關係沒有走的鐘曼麗和任家外婆鐘秀柔等人,她們朝聞家三兄妹走來。

鐘曼麗和鐘秀柔被從海城邀請來,喜酒沒吃上,剛到季宅不久,就一起被帶來了,也就是鐘秀柔身體一向不錯,不然這一.夜熬下來,半條命都要沒了。

鐘曼麗率先發難,“你們聞家怎麼回事?聞昭非怎麼回事?看著他親外婆在這裡受冷受凍受審訊,也不見人影兒嗎!”

“你誰啊,滾邊兒上!”

聞向北剛和妻子談完回來,心情正不好著,妻子執意跟著嶽母大舅兄回娘家,還說要重新考慮他們的關係,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聞想楠也不想招呼這還沒來得及說上話的鐘曼麗,聞昭非林琅不出席她的婚禮,她的婚禮上發生這樣的事情,鐘曼麗是誰,是何想法,於她而言就沒有任何價值可言。

但類似鐘曼麗這樣遷怒到婚禮主辦人聞家三兄妹身上的人不少,畢竟他們也無法去找還被關起來、重點審訊中的季靳亦他們算賬啊。

“安靜!不想走,我們這邊空房間還很多!”警員之一高聲喊一聲,整個大廳都安靜下來了。

這一.夜到現在不僅是疲憊,心理上的惶恐憂慮絲毫沒有少,他們都排隊等著簽字就走,餘生再不想來這被特警部隊守著的警局總部了。

他們要算賬也能等出了警局再進行,鐘曼麗想在來接人的家屬裡找到聞昭非,沒找到後也心不甘情不願地閉嘴。

也是倒黴,她隻是想來看看任顏的兒子如今是何模樣,不想卻被牽連進這樣的事情,直接關警局裡來了。

睡了不到一小時,來打電話的聞昭非路過時,在窗戶邊看了幾眼熱鬨,又繼續走去找到熟悉的警員,讓他們帶他去打電話。

聞昭非打了電話出來,趙冬心也找過來了。

“幫我和妹妹道謝,魯涓已經招了!”趙冬心的聲音難掩疲憊,他也不是鐵人,連續多日熬夜又熬了一個通宵,黑眼圈都快出來了,但審訊工作有了進展,還是讓他振奮起來。

這其中林琅和聞昭非都幫了大忙,聞昭非看出情詩手賬本的異常,林琅找到真正的做賬人,還給出具體數額的貪汙款項等,為他們大大節約了時間和進程。

要是林琅和聞昭非也在局裡工作,都能算立大功,給予勳章和獎勵,現在卻隻能他先來口頭進行感謝了。

“這是我們該做的,師母和老師讓我帶給你的東西交給大方同誌了,他給你放到宿舍裡。工作要繼續,但也不能累垮身體。”

聞昭非沒和趙冬心計較他又喊林琅叫妹妹,說了趙冬心也不會改,但近段時間最累的人無異是趙冬心和警局裡的這些人了。

趙冬心看出聞昭非眼裡的關心,點點頭,“好,我知道了。你帶妹妹回去好好休息,我這邊給你安排車。”

“不用,我剛打了電話,龐叔會來接我們。”

聞昭非搖搖頭,警局裡一下子要審訊這麼多人,實在忙不開,簡老和家裡那裡怕是昨晚也睡不安穩,應該一早就在等他電話回去,就安排人和車來接的。

“也行,”趙冬心朝聞昭非再一點頭,他繼續大步走向審訊室所在的五層大樓。現在讓他去睡覺肯定是睡不著的,但他能讓曹美英、聶雪等人也不能睡地陪他熬。

聞昭非跟著大方同誌走內部通道,沒讓聞向北等人看到他,有機會糾.纏上來。

宿舍樓裡,林琅熬了一.夜,此時也完全不挑地方和環境在酣睡中。

聞昭非關好門走來,在往林琅眉心輕輕一吻,“謝謝。”

林琅才是真正和這些事情沒太多關聯的人,但她總能在關鍵時刻給予他和趙冬心幫助,她才是他生命裡收到的最珍貴的禮物。

聞昭非跟著閉眼,感覺上沒多久,門被輕輕敲響了,他走來開門,又看一眼時間,除非龐勝一早起來就往警局來了,不然沒這麼快到才對。

“是這樣的,聶雪堅持要見你和林同誌才肯開口,冬哥沒同意,但陳主任的意思是你們繼續在局裡休息著……”

“好,那你幫我和龐叔說明一下,有需要你再來敲門,我們儘量配合,”聞昭非很快就點頭應了,趙冬心不同意有他的道理,陳主任的意見也不算錯。

如果聶雪那裡能提供什麼關鍵供詞,他和林琅出於公民的責任,願意配合著去見一見她。

“好,”大方朝聞昭非行了個軍禮,又轉身從宿舍樓下去。

聞昭非回到宿舍裡抱著林琅繼續睡,等他們下午三點多相繼餓醒,都沒人再來敲門。

“我再幫你按按,”聞昭非吻了一下林琅的眉心,他坐起來給林琅按摩一下頭部和昨兒熬了一宿的腰背。

“已經下午了呀,我們這是在……冬心弟弟的宿舍裡嗎?”林琅看這兩排的上下床,很明顯就是宿舍。

又確認幾遍這房間裡隻有她和聞昭非,她漸漸放鬆下來,再動動自己的腿,表示也腿也要揉。

“不是,值班人臨時休息的地方吧,”聞昭非繼續給林琅按摩一下腿和手臂,再將人抱坐起來,繼續說明,“聶雪提出要求要見我們,陳主任讓我們留一下。”

“見我們?她不會到現在還要錯誤歸咎到我們身上吧?”林琅說著皺起鼻子,從心底不是不樂意見聶雪,但為了審訊需要,不想見也會去見的。

“大概是吧,無所謂她說什麼,”聞昭非跟著揣測一下,聶雪大概不是要歸咎與他和林琅,而是要歸咎到阮琇玉和林可萱身上。

聞昭非拉著林琅去這層的公共衛生間簡單洗漱,再找到警局總部的食堂去,他們昨兒帶來的食物基本都涼透了,點心水果也不能當正餐吃。

和食堂大廚說明了一番,再有一個臉熟的警員幫忙證明後,他們成功吃到兩碗麵條,一開始被安排來跟著他們的大方同誌可能休息去了,也可能又人手不夠執行其他任務去了。

聞昭非和林琅打算吃完飯,就繼續到證物室去看看還能有什麼能幫忙的地方。

在去證物室的路上,林琅聞昭非看到找過來的大方。

“陳主任和冬哥找你們,”大方說完就將聞昭非林琅往審訊樓領去。

隨後,林琅和聞昭非見到昨兒到現在基本沒休息過的趙冬心和陳主任等主要審訊員們。

到目前為止,曹美英等都遭不住開始供述,聶雪還是堅持要見了林琅聞昭非後才肯開口,並且信誓旦旦地說,她揭露的事情不會叫他們失望。

“妹妹,你先和陳主任在外麵,我帶昭非進去看她說什麼?”趙冬心依舊堅持不能讓聶雪予取予求,同時讓她見到聞昭非和林琅不是必要。

林琅和聞昭非對視一眼,點了頭,“好,冬心……哥哥,你放心,我不害怕的,有需要隻管來喊我。”

在外人麵前,林琅到底顧及到趙冬心的麵子,沒有喊冬心弟弟,同時也看在他這麼辛苦的份兒上,喊一聲哥哥讓他高興一下。

趙冬心果然就露出極是燦爛的笑容來,受了聞昭非幾個冷眼也毫不在意,但在和聞昭非一起進到這個單獨審訊室時,他臉上嘻皮笑臉的成分完全消失。

被銬在座位上的聶雪也是第一時間看過來,她朝聞昭非笑了一下,“到底是我敗了,讓任顏生的好兒子,阮琇玉養的好孫兒成長到如今的地步。”

聞昭非坐到一側的椅子上,偏頭直視著聶雪,並不輕易開口,趙冬心則是接手過審訊工作,開始對聶雪提問。

“你和季靳亦的私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趙冬心已經問過數遍這個問題,有部分人不是自願,但聶雪絕不在被脅迫的人員名單內。

在曹美英的供述裡,紡織廠被“禍害”的那些女性裡有不少都是由聶雪經手的,她們也不止提供給季靳亦,還有季靳亦需要打通關係的人。

現在那些牽涉到裡麵的人,無一例外都被抓起來了,或從某個監獄調過來重新審訊中。

“什麼時候啊,我想想……是二十九年前的白海路招待所,同一天招待所裡,你母親截胡了我的好事兒,若不然……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你!”

聶雪回著話,但視線還是在看聞昭非,對話的也還是聞昭非。

任顏和聞明軒的婚姻純屬“意外”,而這個“意外”裡,不止有任顏的親表妹鐘曼麗參與謀劃,還有當時剛成年的聶雪。

當年的聶雪對聞明軒勢在必得,非常生氣聞家的拒婚,謀劃這樣讓聞明軒不得不娶她的局,卻沒想到任顏摻和進來,直接竊取了她的“果實”。

而她自己則被季靳亦撿了漏,開始糾糾.纏纏的這近三十年。

趙冬心繼續問道:“聞向北聞向東和聞想楠是你和聞明軒的孩子嗎?”

聶雪對這個問題避而不答,開始從她視角講述她與阮琇玉、任顏的恩怨,和曾經寇君君告訴過聞昭非的差不多,從當年的拒婚開始,聶雪就恨上阮琇玉了。

到了現在,她自然也不再狡辯她沒有參與舉報和迫害阮琇玉的事情了,事情經過一一說明。

但在她的陳述裡,她隻是出於舊怨舉報了互相不喜和幾番為難過她的婆婆,在季靳亦那邊,她也是受害者,且是因為聞家拒婚,才生出諸多事情的“受害者”。拒不承認,她幫助過季靳亦和曹美英。

她要求聞昭非和林琅來才願意供述,不純粹是為了泄憤或刺激聞昭非,還想要靠聞昭非給予反應,增加她供詞的可信度。

可惜……聞昭非全程麵無表情,多餘的一句話都沒有給他。

趙冬心也很快將筆錄交給身側的警員,專注提問題,反反複複地讓聶雪講述這些嚴重失實的舊事。

“不是說過了嗎!為什麼還要再說!”聶雪暴躁起來,她懷疑趙冬心是故意折騰折磨她。

“因為你每一遍講的都不一致,”趙冬心具體指出哪幾處細節不對的地方,包括且不限於地點錯誤,菜名錯誤,人物混亂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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