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趙四嬸端起新的笑臉,說兩句好話呢。
便聽到秋杳接著說道:“這俗話說的好,有借有還,再借不難。既是借住,那麼咱們也得有個借住的章程,住多久?每個月給多少借住的錢或是糧?過來住,是跟我們搭夥,還是自己做著吃?用不用家裡的東西?占不占家裡的其它地方?這都需要劃分清楚的,左右村裡這麼多長輩在,還有大隊長,村乾部,為了避免以後扯皮不清,咱們把醜話說在前頭也挺好的。”
說到這裡,秋杳又是淺淺一笑,整個人看起來無害極了:“四嬸覺得可以,咱們就找大隊長商量一下。”
商量個屁!
他們就是圖趙老太家的房子,覺得趙老太家裡如今一個男人也沒有,就剩下孤兒寡母好欺負,他們又是自己本家,欺負他們,彆人能說出個什麼來?
而且他們也沒明麵上欺負人,就是借個房子住嘛。
至於新房子什麼時候起,彆人也管不著,就是忙,就是窮,就是起不了,誰管得著?
在趙四嬸看來,憑什麼趙老太的兒子都死了,剩下這麼個克夫克子的老太太,還要住那麼寬敞的房子,而他們卻要一大家子擠在一起,睡覺就差沒直接人摞人了。
家裡其它妯娌不是沒起過這樣的心思,隻是吧,大嫂精明,二嫂性子悶,最後能打頭陣出來試探一下的隻有趙四嬸。
當然,也是因為趙四嬸家的軍子確實相看好了對象,春種結束就辦喜事兒。
這不正好借著這個由頭,借房子住。
說是借,其實就是想霸著房子。
先讓軍子一家住進去,然後他們家裡其它人再慢慢搬過去。
左右不能便宜了彆人,雖然都是農家土房子,但是五間房子,三間地基,還有後麵的自留地,地方可大著呢。
誰看著不眼饞?
趙四嬸不敢跟趙老太正麵撕,畢竟撕不過,所以就想著在秋杳這裡找點便宜。
結果呢?
秋杳看著是性子軟,說話也輕聲細語的,比那村裡來的知識分子還要文弱,可是說的話,卻是字字如刀,一點一點的紮進了自己的心口窩。
趙四嬸覺得自己聽了秋杳的話之後,有一瞬間的窒息,好半天之後,緩過氣來,卻是被人一嗓子差點吼蒙了。
“老四家的,你還真是沒臉沒皮的,怎麼又來惦記我們家房子了?這是看在我身上打不著主意了,就想著來找大妹了?”趙老太那一壟這會兒也趕上進度了,正好看到趙四嬸在跟秋杳說話。
他們說話的內容,沒一會兒就被附近的婆子嬸子傳開了,趙老太一聽,恨不得再長出兩條腿,衝過來。
不過田壟的進度,還要看前麵耕地的老把式,趙老太在後麵隻能乾著急。
又不能隨便越壟,再把剛種的地給踩壞了。
好在,老把式也急著看熱鬨,倒是加快了速度趕了上來。
趙老太過來就看到趙四嬸那鐵青的臉,上來就是一通罵。
趙老太這些年能自己帶著兒子生活,從一無所有,到現在還蓋了新房子,便足以說明,她真不是個好欺負的主。
不然這些年,怕是血都被吸乾了。
這會兒一看趙四嬸這模樣,再想想剛才婆娘嬸子們說的話,頓時就惱了。
老趙家那一窩子惦記著什麼,當趙老太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