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生剛走出電車, 就被麵前擁擠的人潮給嚇了一跳。
就算擠了六年的早高峰，也沒有哪一天的人流量的密集程度能比得上現在的。
放眼望去，出現在視線範圍內的全是紅橙黃綠青藍紫外加經典黑白灰各式各樣密密麻麻的人頭。
好多人啊。
夏生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
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從麵前擁擠的人潮轉移到了剛從電車中逃竄出來的真人身上，這個狡猾的特級咒靈此刻正利用在場極為密集的人流量, 在人群中肆意穿梭。
而他每次逃竄的時候都會隨機挑選幾個“幸運兒”, 隨手將他們改造成怪物，以此來拖延夏生追殺他的腳步。
這一招確實有用, 在人流量如此密集的場所, 夏生的手中的破魔箭很難施展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真人的身影逐漸湮沒在人海中。
還是被他逃掉了。
夏生皺了皺眉，他有種很強烈的預感, 那個特級咒靈如果不儘快祓除, 留到後麵絕對是個很大的麻煩。
話雖如此, 他這個臨時充當咒術師的半吊子其實也不太清楚到底如何徹底將他祓除, 畢竟對方被他的破魔箭射了個對穿都能原地複活。
不過不難推測, 他之前射出去的那些破魔箭對那隻特級咒靈肯定是起到作用的，不然對方一路上不可能隻顧著逃竄, 除了製造點改造人出來阻礙他, 一點反擊的動作都沒有。
一支不起作用的話, 那就兩支，兩支還不起作用, 那就給他全身都插上破魔箭, 夏生就不信了, 到時候給他紮成個刺蝟那隻特級咒靈還能原地複活。
“你是咒術師？”
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夏生回過頭，就看到身後站著一個個子高挑的白發青年，他剛才正在思考要怎麼對付那隻縫合臉的咒靈, 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後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
沒等夏生回答這個問題，身後的白發青年就直接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你不是咒術師。”
“你身上有種很有趣的力量。”
男人如是評價道。
男人的外表和他的身高一樣相當出挑，然而他全身上下最吸引人的地方，卻是那雙蒼藍色的眼睛，那雙眼睛並非是晴空萬裡般的澄澈無暇，更像是籠罩著一層朦朧的霧氣，給人一種無限延伸的天空般悠遠遼闊的神秘感。
夏生愣了一下，剛才回過頭和男人對視的那一瞬間門，讓他產生了一種對麵這人已將他的一切都儘數看穿的微妙感。
“放在平時，我應該會很好奇你身上的這種力量，但是現在……”
白發青年伸出手，手指白皙修長，骨節分明，跟它的主人一樣精致好看。然而下一秒，那隻漂亮的手卻瞬間門擰斷了一隻改造人的頭顱。
在夏生有些詫異的目光中，白發青年扔掉了手中的頭顱，白皙纖長的手指已然被改造人的血液染上一片鮮紅。
“幫我一把。”
平日總是吊兒郎當的臉上此刻完全沒有了半點輕鬆的表情，他看著麵前這個今天才見過一麵的黑發青年，極為罕見地說出了要是被他熟悉的人知道了，估計都會大跌眼鏡的四個字。
那個五條悟，竟然也會有需要彆人幫忙的時候？！
不過夏生不是咒術師，自然不知道身後這個個子高，顏值好，實力還賊吊的白毛老哥就是當今咒術界的天花板。
當然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麼，畢竟他又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
夏生注意到他身上穿著的這套黑色製服跟之前虎杖身上穿著的那套有點像，再結合他剛才單手捏爆改造人腦袋的舉動來看，他應該是個咒術師。
“好。”
時間門緊迫，夏生幾乎沒有猶豫就直接點頭答應了白發青年的請求。
他能答應得這麼乾脆有一半歸功於男人身上有些眼熟的製服，另一半則是因為男人那張過於優秀的臉。
顏狗就是這樣的，遇事不決先看臉，看對眼了一切都好說。
另外一邊，正借助著在場流動的人群躲避五條悟追殺的漏瑚，則是有些氣急敗壞地看著同樣在逃竄的真人，“任務失敗是什麼意思？按照原本的計劃，你應該帶著一車改造人來到涉穀，讓五條悟在陷入混亂之後再實施接下來的那個計劃。”
現在車是來了，但是車子裡的改造人呢？
麵對同伴的質問，真人卻頗為無奈地攤了攤手，“我原本也是這麼打算的，但是誰能料到中途出了點岔子。”
“什麼岔子？”
“喏，就是那個，剛才差點用一支箭給你爆頭的家夥。”
說話的工夫，真人又製作了幾個改造人。
“那家夥很奇怪，我的無為轉變對他一點用都沒有。”
說到這裡，真人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冰冷，他想起來自己兩次試圖對那人進行改造，然而最終都以失敗告終，不僅如此……
“他看上去不像是咒術師，但是他手上的那把奇怪的弓箭卻能直接傷到我的靈魂。”
由人類對人類的憎惡和恐懼中誕生的詛咒，真人的術式破壞力雖然沒有其他同伴們強勁，但是他的能力卻是幾個特級咒靈中最無解的一個。
從古至今，人類從來沒有停止過對天空，大地，海洋的探索和研究，但是在靈魂這種玄之又玄的領域，卻始終沒有得出多少實質性的結論。
也正是因為如此，能夠強行改造人類靈魂狀態的他，才會成為所有特級咒靈中最為棘手的那一個。
無法感應到自身靈魂存在的咒術師要如何抵禦能夠強行改造靈魂的特級咒靈？
這個問題，彆說咒術師，就連真人自己都沒有個準確的答案。
然而就在今天，有個自帶標準答案的男人出現了。
那個看起來不像是咒術師的黑發青年，不僅自帶免疫靈魂改造的效果，還能反過來對他的靈魂造成損傷，如果當時對方在射穿他的腦袋之後又多補了幾箭，估計這個時候他早就在另外一個世界和花禦手牽手團聚了。
“那輛列車上被我轉變的改造人都被那家夥殺了。”
他能像現在這樣活生生地站在這裡跟漏瑚一起在地鐵跑酷也是多虧了那輛電車開得快，凡事講究個相生相克，對真人來說，那個半吊子咒術師就是他最大的克星。
“我的能力雖然對他無效，但是你的不一定。”
真人回想起那個男人一路上的攻擊方式，可以說是相當單調，沒有花裡胡哨的招式，也沒有破壞力極強的威力。
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那個黑發男人雖然能免疫他的無為轉變，但是對於漏瑚這種純靠力量和技能去壓製的純粹能力，他應該沒有多少應對方法。
想到這裡，真人的嘴角又開始上揚，勾起一抹熟悉的扭曲弧度。
“幫我殺了他。”
……
白發青年，五條悟所謂的“幫我一把”，其實就是讓夏生充當一下智能掃地機器人，不過他負責清掃的不是地上的垃圾，而是周圍密集的人群和時不時晃悠過來刷個存在感的改造人。
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並沒有這麼簡單。
首先地鐵站統共就這麼大的地，根據這個叫五條悟的男人的說法，在場的這些人都被一種叫做“帳”的東西給困在了地鐵站，根本出不去，地鐵站現在的人口密度已經遠遠超過平時所能負荷的乘客總數。
其次縫合臉的特級咒靈還混在人群中，不斷地使用他的能力去製造更多的改造人，這些改造人被製造出來之後，就會無差彆地攻擊周圍的普通人類，本來就陷入恐慌狀態的普通人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可能保持冷靜。
“這樣下去隻會沒完沒了。”
在接住第N個被特級咒靈丟過來阻礙兩人前行腳步的一般人後，夏生終於失去了耐心，他看向身旁正集中精力維持術式的白發青年，試探性地開口詢問了一句，“你會介意彆人對你產生一些不好的誤會嗎？”
正在思考要怎麼快速祓除在場所有咒靈的五條悟在聽到這句話後看了他一眼，雖然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突然提出這個問題，但是向來不care其他人對他有什麼看法的咒術界天花板相當乾脆地搖了搖頭，“不，完全不會。”
夏生挑了挑眉，相當滿意他的這個回答。
隨後，他掏出口袋裡的接骨木小魔杖，對自己用了個Sonorus（聲音洪亮）
“好的，全體目光向我看齊，我宣布件事。”
在一片慌亂的驚叫和慘叫聲中，夏生毫無起伏的聲線顯得格外突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語氣中的平靜給安撫到了，原本還深陷恐慌的普通乘客們竟然真的紛紛將視線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就連他身邊的五條悟都有些驚訝了，不明白這人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旁邊的黑發青年伸出右手食指，指向他的位置，那張漂亮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說出來的話也像是在對著台本讀台詞一樣沒有半點感情，然而說出來的內容卻相當炸裂。
“注意看，這個男人，身高一米九，胸肌腹肌全都有，顏值滿分一百分，我給九十九，但他是個gay”
“？？？”
“……”
夏生的話音剛落，就隻見人群中的大部分人都整整齊齊地向後退了好幾步。
不要靠近南桐，會變得不幸。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被他的這句話給嚇得退避三舍，人群中就有不少打扮得花裡胡哨的小老弟在看到五條悟那張驚為天人的盛世美顏後，一臉狂熱地扭著纖細的腰肢朝著這邊不斷靠近。
然而夏生接下來的話卻像是一盆冷水潑在了他們的身上，直接給他們來了個透心涼。
“他還是個0”
這句話一出口，方才還一臉狂熱的小老弟們紛紛停下腳步，緊接著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一邊走還一邊氣憤地跺腳。
就說那家夥的表情怎麼看起來這麼凶，原來是個午夜凶0，真是白瞎了那張好看的臉。
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門，以兩人為中心，半徑半米之內再也沒有一個活著的生物試圖靠近，夏生對此現狀頗為滿意，他偏過頭看著身旁一臉淩亂的白發青年，伸出右手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
被迫當眾出櫃還被造謠是0的咒術界最強：“……”
一向隨心所欲，從來不在乎其他人感受的五條悟頭一回覺得，人類這種生物，果然還是得要點臉比較好。
可還沒等兩人暫時放下心，夏生就聽到頭頂傳來一陣樹枝斷裂的聲響，他下意識地抬頭去看，隻見原本被一層層的藤蔓樹枝給纏繞起來的上麵樓層，此刻隨著藤蔓的斷裂正在逐漸浮現出原本的模樣。
然而下一秒，密密麻麻的人類軀體像是雨點般不斷地從上方的樓層往下掉，平靜的時間門還沒超過半分鐘的地鐵負五層再次陷入一片恐慌。
夏生人都麻了，剛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無用功，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身後有什麼東西正在迅速接近。
夏生迅速給自己套了個玉璋護盾，下一秒，有什麼東西狠狠地撞在了他的盾上，雖然沒能傷到他，但是也將他的護盾造成了一定的磨損，如果對方此刻以同樣的力道再來上一下，護盾肯定堅持不住。
不過對麵很謹慎，在察覺到自己的攻擊被阻隔在外之後就停止了繼續攻擊，漏瑚相當詫異地看著對麵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人類，不敢相信自己的攻擊就這麼被擋住了。
簡直就像是五條悟的“無下限術式”。
不對。
漏瑚立馬否決了自己的猜測，五條悟的那個術式準確來說無止儘地無限縮小他們之間門的距離，從而達成一個永遠也不可能到達的真實。
而這個黑發人類的能力，更像是直接將他的攻擊隔絕在外，類似於起到了一個護盾的作用，並沒有五條悟的無下限術式那麼逆天。
想到這裡，漏瑚立馬重整旗鼓，準備再展開一次襲擊，不過這次，提前有所準備的夏生可沒有給咒靈當經驗包刷的打算，破魔箭準備就緒，目標是這個cos痞老板的特級咒靈頭頂上的那座小火山。
伴隨著“嗖”地一聲，充斥著驅魔靈力的破魔箭精準地朝著火山頭射了過去，準頭沒問題，不過可惜還是被對方給躲過去了。
夏生也沒泄氣，迅速搭好了第二支箭，一邊挽弓一邊頗為無辜地詢問，“我這裡又沒有什麼蟹黃堡的秘製配方，你老盯著我不放乾什麼？”
漏瑚當然沒聽懂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隻是陰惻惻地一笑，緊接著突然舉起一個普通的乘客，朝著夏生丟了過去，在夏生躲開這名乘客的同時，他突然湊近，又是一拳揮出。
這一拳同樣砸在了玉璋護盾上，夏生看著對麵那個cos痞老板的火山頭咒靈一臉氣急敗壞的模樣，慶幸好在自己有先見之明，提前替換了一個新的護盾。
但總這麼下去也不行，夏生看著一旁正在忙著追殺縫合臉咒靈的五條悟，由於上麵的樓層一直有人不斷地往下掉，嚴重阻礙了他術式的施展，再加上這些咒靈像是為了搞他的心態，從剛才開始就在不停地屠殺平民。
夏生注意到了一件事，這些特級咒靈至今為止所做的舉動似乎都是為了擾亂這位名為五條悟的咒術師，而且很奇怪的是他們明明看起來很害怕五條悟，但卻不會像夏生剛開始對上的那個縫合臉的咒靈一樣，會利用人群進行逃竄。
他們是一邊逃，一邊找機會對五條悟下手，而且看他們的樣子，似乎也不是打算將五條悟徹底趕儘殺絕，更像是在跟他打消耗戰，一直拖著他。
拖著他，然後呢？
以夏生的視角來看，雖然五條悟已經被這些咒靈們層出不窮的搞心態小動作弄得十分煩躁，但是目前看來，他依舊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反觀那幾個咒靈，一個二個不是缺胳膊就是斷腿，再這麼耗下去，陷入不利狀態的隻會是他們。
但是他們看起來卻一點都不著急，似乎還隱藏著什麼致勝的後招沒有使出來。
而就在此時疲於應付層出不窮的人類和改造人類的五條悟終於失去了耐心，做出了一個令在場的咒靈大驚失色的舉動。
【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一瞬間門，仿佛有誰按下了暫停鍵，在場所有人，包括那幾名咒靈都陷入了一片呆滯，夏生看著身旁的白毛咒術師，明白這應該是他的能力。
“幫我一把。”
五條悟又重複了一開始的那句話，夏生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將破魔箭搭在弓弦上，箭矢對準混在人群中的改造人。
“為什麼不直接殺了這幾個咒靈？”
在解決改造人的同時，夏生也有些不解地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在他看來，製造出這些改造人的是那個縫合臉的特級咒靈，要想從根本上源頭上解決掉這些改造人，難道不應該最先解決這幾個特級咒靈嗎？
“這個領域並不完整，特級咒靈隨時有可能醒過來。”
五條悟解答了他的疑惑，但是手上的動作卻並沒有因此停下來，5分鐘之後，在場的改造人全數被擊殺，夏生甩了甩有些酸疼的肩膀，看著一旁全身染血，卻完全看不出來半點疲色的白毛咒術師，在心底感歎了一句這人的逆天。
而另一邊，特級咒靈們也有了恢複的跡象，就在夏生在心底哀歎這件事什麼時候才能是個頭的時候，突然間門，一個不起眼的小方塊咕嚕嚕地滾到了二人的腳下。
意識到一絲不對勁的夏生剛想一腳踢開這個方塊，就見這個不起眼的方塊突然間門開始分裂，一張像是肉皮的詭異物體出現在兩人麵前，肉皮的中間門是一隻在不停淌血的眼眸。
夏生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絲危險，而他身旁的五條悟比他反應更快，就在兩人準備遠離這隻詭異的眼睛時，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好久不見了，悟。”
夏生回過頭，看見身後站著一個披著袈裟，梳著個半丸子頭，額頭還有一道縫合線的男人，他對這人有點印象，之前和縫合臉的咒靈還有那個cos痞老板的火山頭咒靈站在一起，應該是他們的同伴。
不過這人一開口就直接喊五條悟的名字，看起來應該是五條悟的熟識，夏生將視線轉向身旁的白發青年，有些意外地發現對方此刻臉上的表情就跟見了鬼似的，先前他造謠他是個南桐還是個0的時候都沒從對方臉上看到這種震驚的表情。
夏生看了看對麵的男人，又看了看身旁一臉難以置信的白發青年，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他自動腦補了一出曾經一起上刀山下火海的好兄弟如今卻分道揚鑣反目成仇的狗血大戲。
然而還沒等夏生搬把小板凳愉快吃瓜，兩人身後的那張詭異的肉皮突然分解，瞬間門化作六道封印牢牢地將一旁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五條悟給束縛住。
這麼刺激的嗎，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就上演一出強♂製♂捆♂綁play？
原本還在開心吃瓜的夏生看到如此限製級的場景嚇得手中的瓜都掉了，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了哪裡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