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四年前他並不是沒有任何親人,他還有個舅舅。
隻是在他意識到這一點之前,那位素未謀麵的舅舅也已經不在了。
……
醫院無處不在的消毒水味讓夏生覺得有些反胃,他加快腳下的步子,想趕緊離開這裡。
在經過某個走廊的拐角處時,他忙著屏住呼吸,一時間沒注意到拐角處走過來的人,差一點就跟對方撞上了。
好在就快撞上的時候,兩人都有所察覺,紛紛往後退了一步。
“抱歉。”
對麵傳來一聲頗有禮貌的道歉聲,還沒等夏生有所回應,對麵又響起一聲頗為遲疑的詢問。
“你是……望月先生?”
夏生抬起頭,看向差點跟自己撞上的人,是個高中生模樣的少年,深藍色的微卷短發,頗為清瘦的體型。
夏生對他有印象,是住在自己家對門的鄰居,之前在電梯口偶遇過兩次,不過這次對方沒有再穿著那身芥末色的運動服,而是穿著一件普通的白襯衫搭配灰色長褲。
不過這孩子外在條件相當優秀,這麼簡單的一身衣服穿在他身上跟穿在模特身上差不多。
“你好,幸村君。”
夏生點點頭朝著對方打了聲招呼,他同時注意到對方手上正拿著幾張打印紙,看起來好像是醫院的體檢報告。
“望月先生是來醫院探病的嗎?”
少年的視線在夏生手上拎著的蛋糕盒上停留了一秒,猜測他應該是來探病的。
“朋友生病了,剛探完病。”
夏生點點頭,“現在正打算回去。”
想了想他還是開口詢問了一句,“你有哪裡不舒服嗎?”
夏生有些疑惑,按理說就算身體不太舒服也應該就近去橫濱的醫院檢查,怎麼會專門跑到東京的醫院來體檢。
或許是看出了夏生此刻的疑惑,少年笑了笑,“我之前生了場病,是在這裡動的手術,今天算是定期過來複查。”
夏生了然,如果是複查,那確實最好是在同一家醫院。
他跟這位少年算不上熟悉,對方接下來估計還得做不少檢查,夏生打算說句客套話就離開,免得耽誤這位少年的時間。
可就在他剛準備開口道彆的時候,他突然看見有一隻蟲子從少年的後背慢慢爬到了他的左邊肩膀上。
不對,不是蟲子。
夏生盯著那隻長得奇形怪狀,像是蜥蜴又像是某種不知名蟲子的詭異生物,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玩意,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也是在這個少年的肩膀上。
是咒靈。
同第一次一樣,這隻低級咒靈在注意到夏生能看得見他後,立馬朝著他咧開嘴露出了一口鋒利牙齒。
“我的肩膀上有什麼東西嗎?”
看到對麵的黑發青年突然盯著自己的左邊肩膀一動不動,幸村有些疑惑地偏過頭看向自己的肩膀,然而他什麼都沒看見。
就跟上次一樣。
“沒什麼,隻是一隻小蟲子。”
夏生默默從口袋裡掏出七海之前送給他的那副附有咒力的黑色手套,戴上後將手伸向少年的肩膀,跟上次一樣,在他的手觸碰到咒靈的那一瞬間,咒靈的身體便立即分崩瓦解,消散在空氣之中。
醫院這種地方,充斥著痛苦,死亡,恐懼,絕望等一係列負麵的情緒,對於從人類的負麵情緒中誕生的咒靈,這裡就是他們的溫床與天堂。
夏生原本以為少年身上的咒靈是他不小心從醫院的哪個角落裡沾到的,但是剛才那隻咒靈跟之前趴在他肩膀上的那隻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要說這兩者之間沒有任何聯係,那估計不太可能,但他說到底隻是個半路起家的,連個咒術師都不是,就算這兩者之間存在什麼聯係,他也不清楚。
“說起來,上一次您也是像這樣,幫我拍掉了肩膀上的蟲子。”
就在夏生兀自思考時,對麵的少年突然開口。
“那次被你拍肩膀之前,我一直感覺肩膀有些沉重跟酸疼,就好像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壓在上麵,但是被你拍掉肩膀上的小蟲子之後,那種異樣感立馬就消失了。”
“我這次來醫院其實不止是為了複查我以前的病情,主要是為了檢查一下我的肩膀,最近我肩膀那裡又感到一陣沉重,就跟上次一樣,但是就在剛剛,你幫我拍掉了肩膀上的蟲子後,那種不適感又消失了。”
“我不認為我已經脆弱到一隻肉眼都看不見的蟲子落在肩膀上都能讓我感到不適。”
少年抬起頭,鳶紫色的眸子認真地注視著對麵的黑發青年。
“所以我的肩膀上其實是有什麼東西的對不對?隻是那個東西我或許沒有辦法看見。”
夏生不知道該不該稱讚一句對方的觀察力敏銳。
不過也是,被總共才見過次麵的陌生人拍了兩次肩膀,要麼是他自己身上哪裡不太對勁,要麼就是拍他肩膀的那個陌生人不太對勁。
夏生有點慶幸這位少年選的是第一種,不然這個時候他估計已經被當成是什麼愛好特殊的變態被押進局子裡喝茶了。
不過觀察力敏銳並不一定代表對方能接受詛咒跟咒靈的存在,更何況對方根本就看不見咒靈。
讓一個看不見咒靈的人相信詛咒的存在,不亞於讓一個把把保底的非酋相信十連五金的存在。
話雖如此,夏生總不能隨便捏造一個什麼理由糊弄過去,畢竟他第一次就已經糊弄過一次了,再糊弄一次估計行不通。
而且他也有點在意對方肩膀上接連出現的那兩隻咒靈。
想了想,夏生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兩分鐘後,他掛斷手中的電話,看向對麵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默不作聲等著他回答的少年。
“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但是信不信隻能靠你自己判斷。”
隨後他轉身朝著醫院大門的方向走去。
“有些事情不太適合在這裡說,走吧,帶你去一個適合說這些事情的地方。”
幸村聽到這些話,猶豫了片刻,看著前方逐漸遠去的人影,他皺了皺眉,還是跟了上去。
……
一個小時後,東京迪X尼遊樂園。
幸村抬頭看著花車上正對著他做了個飛吻姿勢的星黛露,漂亮的鳶紫色眸子裡寫滿了迷茫。
“這就是你所說的適合說事情的地方?”
夏生點了點頭,隨後麵無表情地朝著跟他打招呼的米奇比了個愛心。
不出意外的話,這裡應該就是整個東京負麵情緒最少的地方了。
到這裡來說詛咒相關的負麵話題,再適合不過了。
當然,作為一個半路起家隻能看得見咒靈,連個咒術師都不是的他,大概率是沒辦法幫這位少年排憂解惑的。
所以,他找來了專業人士。
不遠處,一個穿著深藍色製服的粉毛DK正興致高昂地朝著夏生使勁招著手,他的身旁站著他穿著同款類似製服的一男一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