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彌鬆開金絲線。
枷場美美子也順勢將藏在玩偶娃娃裡的黑匣子拋到彌彌懷中。
彌彌抱著黑匣子,伸手摸索了下,將其打開,把裡麵的匕首拿出來。她視線模糊,隻能靠手去摸。雖然她沒親眼見過天逆鉾長什麼樣,卻也見過不少特級咒具,這個匕首不管怎麼摸,都是完整的,並非像斷成兩半。
見菜菜子並沒有什麼大礙,美美子說:
“之前跟你說的斷成兩半,什麼匕端柄端的言論完全是騙你的。”覺察到彌彌情緒的不爽,美美子繼續說,“但天逆鉾曾經的確被五條悟破壞掉過。隻是夏油大人將其收集了起來,並找了一位專門製作咒具的匠工將天逆鉾修複如初。”
“因為我們想你可能一次性搞定不了縫合線,所以打算在你成功一半的時候,把天逆鉾破壞掉,給你其中一半,讓你嘗點甜頭好繼續為我們乾活,至於另外半個,則等你成功了再給你。”
如此坦誠的話,反倒讓彌彌笑了起來,“那天逆鉾被你們再次破壞後,還能找那位匠工修複嗎?”
美美子停頓了四五秒,底氣不足的說:“……他幾個月前已經去世了。”
了解的差不多了,對枷場姐妹的仇怨也算是報了。
彌彌轉身就走。
枷場菜菜子卻忍著痛意,出聲:“你去哪。”
“你現在已經被咒術界下了通緝令了。因為你殺了【加茂佑樹】,所以現在是叛逃人員,根本不可能再回高專了。你還不如跟著我們當詛咒師,一起重建盤星教。”
雖然彌彌剛才對她下了死手。
但不可不說,枷場菜菜子還是蠻喜歡彌彌的。不僅僅因為她是夏油大人摯友的養女這層關係,還因為彌彌的性格她很喜歡。
但彌彌沒理會她拋出的橄欖枝,摸索著周圍,一點點離開了。
看著彌彌一點點變小的背影,枷場美美子扶著枷場菜菜子,“姐姐,我們先去醫院治療一下你的傷吧。”
“然後……”
“我們還要回盤星教。”
*
距離東京頗遠的市區內,淅淅瀝瀝下著細雨。
彌彌的製服外套已經脫掉了,換了件不知從哪裡搶來的寬大黑色連帽外套,堪堪遮住布滿血汙的白色襯衫和格子裙。
她視線模糊,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
旁邊應該是便利店。
她聽到了自動門開關時的聲響,以及“歡迎光臨~”
“咕嚕嚕——”
肚子餓了。
她掏掏口袋,隻摸到一枚硬幣。——現在的她無法使用網上支付,因為很容易暴露位置,雖然咒術界目前能派來的都是小嘍囉,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可她現在視力受礙。
並且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上次視力模糊的時間隻持續了五六天,但這次估摸著十天都過去了,還是模糊到不行。
彌彌用那一枚硬幣,摸索著來到自助販賣機旁。
她想喝熱飲。
但不管多麼湊近去看,都看不出來哪款是熱飲,最終她胡亂按了個鍵,‘哐當’一聲,飲料掉落,彌彌拿出來感受了下。
是涼的。
擰開瓶蓋喝一口。
是她最討厭的口味,檸檬氣泡水。
完全不想喝。
但口袋裡已經沒有硬幣了。
“……”
彌彌抿下唇,思考了幾秒後,果斷旋身朝飲料自助販賣機踢去一腳。
巨響之下。
周圍傳來路人的驚呼聲。
彌彌彎下腰,在掉下來的一堆飲料中摸索,最終拿了兩瓶熱飲,抱在懷裡要走。路過不知道什麼人的時候,她聞見了很香的味道。
是漢堡。
她伸手去搶。
那人應該是急速後退了,以至於她沒搶到。
“你肚子餓了,想吃這個?”——聽起來挺年輕的聲音問她,好像是漢堡的主人。
彌彌點了下頭。
如果可以直接給她的話,她是不介意賣乖的。
“好可愛的女孩子。”那道聲音靠近過來,滿含笑意的繼續說,“我還可以給你買很多個漢堡哦,但我有一個條件,陪我去那邊吧怎麼樣?”
哪邊?
彌彌的視線並不能看到他所指著的方向。
但這段話,她卻是無比的耳熟。
在未被五條老師收養前的流浪生涯裡,她聽到過很多次這種話。
彌彌原本還打算賣乖、揚起的笑臉,瞬間變得麵無表情。她舉起拳頭,朝聲音的主人揍去,伴著他的慘叫,彌彌耳力敏銳的覺察到漢堡好像掉到了地上。
彌彌又重重踹他一腳。
撿起地上的漢堡,抱著兩瓶熱飲就跑了。
她拉低帽子,擠著人群毫無目的的在濛濛細雨中逃跑,能聽見身後的警車鳴笛聲,以及路人們驚慌失措的聲音。
在向警官說自助販賣機的事情;
在向警官說她打人搶東西的事情。
……
以及一句:
“她往那個方向跑了,現在還能看到,就是那個黑衣服的女高中生!”
身後的警車駛動,朝她追來。
彌彌跑得更快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又跑去了哪裡,隻知道一路上摔了不少次,最終她似乎是擠在了一個矮矮的縫隙裡。
周圍有食物的酸腐味,很難聞。
但能忍。
沒遇到五條老師之前,她每晚都是在這種地方睡覺。現在也算是重回老家了。
她摸索著將漢堡的包裝紙拆開。
由於路上摔了不少次的緣故,漢堡的包裝紙被路邊的積水弄濕,裡麵的漢堡也浸了水,被泡發了,但好在沒有異味。
她大口大口吃了小半。
被噎著了。
趕忙拆開一瓶變涼的熱飲喝了好幾口,結果又被嗆到。
她猛烈咳嗽的空隙,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一個東西,把她放在腿上的漢堡叼走了,聽聲音好像是野狗。
彌彌趕忙要去追,卻因看不清周圍,被像是垃圾桶蓋子的東西絆倒了。
她狼狽的摔在地上。
雙手一點點捏緊,憤恨的同時,也明顯覺察到自己的警惕心似乎下降了很多。
而且這些天,麵對圍捕她的咒術師時,也明顯感覺得到體內的咒力比之前更加不受控了,每次都能感覺到磅礴的咒力,可能運用在戰鬥中的卻少之又少。
這種感覺一直以來都有。
例如前年她為了獲取更加龐大的負麵情緒,而特地去看氣死人不償命的電視劇、又或是獨自去乘坐地鐵等待電車色狼,當時的她的確凝聚出了不少咒力,但大部分很快就散去,最後能受她控製的隻有一部分。
隻是與現在有所不同的是,此刻受她控製的那部分,更少了。
她忽然想起來很久很久的以前。
她還在流浪的時候,好像就已經餓死過一次了。由於記憶實在久遠,以至於回憶不起來太多,但當時她好像就是在類似於這種食物腐臭味的地方蜷縮著‘睡著’了,等再次醒來,眼睛就看不清了,但約莫過了兩天時間便徹底恢複。
在她靜靜思考時,一隻手忽然伸過來,伴隨而來的還有香甜的麵包氣味,縈繞在她鼻尖。
以及一道很輕的嗓音:
“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