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力暈了,西裝女和寸頭男還沒有醒,整個房間裡隻剩下陳乙一個人是清醒的。
他從背包裡拿出醫療用品,幫昏迷的楊大力包紮了槍傷,把他肩膀內部那顆子/彈拔了出來。
在拔子/彈的過程中陳乙沒有用麻藥,楊大力痛醒了兩次,但很快又被陳乙無情的打暈過去。
包紮完楊大力的傷口,陳乙用麵巾紙把那顆微微變形,沾著血的子彈拿起來擦乾淨——子彈是從西裝女的那把手/槍裡射出去的,是那種特殊的銀色子彈。
但是從楊大力傷口處取出來的子彈,卻變成了普通的銅黃色,上麵那些奇怪的花紋也不見了。
陳乙從自己連帽衫口袋裡拿出一顆銀色子彈,將二者放在一起對比——大小一樣,而且楊大力從頭到尾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存在換子彈的可能性。
他沉吟片刻,又拆開手/槍彈匣,再度檢查裡麵的子彈。
剩下的四顆子彈都是一樣燦爛的銀色,上麵有著類似於符文一樣的花紋浮雕。
如果隻是變了顏色或許還可以用一些化學知識來解釋,但是子彈上原本的花紋浮雕為什麼會自己消失了?
陳乙捏著那顆已經褪色的銅黃色子彈,眉心微微皺起。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麼原因,他隻好先把那顆子彈也放進口袋裡,拎起鏟子走到昨天麵過的那扇牆壁麵前。
湊近之後便能在一片混亂的氣味中清楚嗅到屍體的味道。
腐爛,令人作嘔。
陳乙先在腦子裡回憶了一下宿舍樓的布局,確定這麵牆壁不會是承重牆後,才舉起鏟子狠狠砸在牆麵上。
作為一個廢舊的宿舍樓,這麵牆壁的堅固程度遠超過陳乙的想象。他用力在同一個點精準打擊數下才將牆壁砸開裂縫。
砸開裂縫後陳乙改砸為撬,將鐵鏟順著裂縫斜插進去,撬起一塊又一塊裂開的水泥塊。
牆體不厚,很快就被陳乙撬開了缺口,露出隔壁的房間。
和這間屋子的整潔不同,隔壁房間肉眼可見的破敗,房內幾個簡潔的基礎家具上都堆滿了厚厚的灰塵,上下床上鋪著的被子也已經爛得乾黃。
陳乙粗略掃了一眼隔壁房間,很快便收回目光,沿著自己撬開的缺口繼續‘蠶食’這麵牆。
當缺口擴大到半人高時,陳乙停下動作,撿起自己剛剛撬下來的一塊水泥塊:在灰色水泥塊之中,夾雜著一些灰白色的塊狀物。
是動物骨頭——而且有很大概率是人類的骨頭。
從這塊骨頭的形狀上很容易推測出,骨頭的原主人已經失去了完整的屍身。也就是說,哪怕真的把屍骨從牆壁中挖出來,也很難確認死者的身份。
不過並非毫無辦法。
陳乙將那塊混雜了骨頭的水泥塊用麵巾紙包起來,放進自己背包,又看了眼手機時間,已經快到十點了。
他把隔壁房間的櫃子也翻了一遍,沒什麼收獲,於是回到一開始的房間,從自己背包裡拿出一瓶風油精,擰開瓶蓋倒了一點進西裝女鼻子裡。
剛剛還昏迷的女人立刻打著噴嚏醒過來,被那股刺激性極強的味道嗆得又流眼淚又流鼻涕,視線裡一片模糊。
看著對方糊滿眼淚鼻涕的臉,陳乙撕開一包新的麵巾紙,動作迅速的給她臉上擦了擦。
西裝女回過神來,眼眸微轉環顧四周,大致明白了自己的情況。她仰起臉看向陳乙,正要開口說話——視線陡然天旋地轉,陳乙直接把她拎起來扛在了肩膀上。
一手扶著肩膀上的西裝女,陳乙騰出另外一隻手拎起自己背包,快步往外走去。
西裝女的手腳都還被綁著,驚慌失措:“你要帶我去哪?”
陳乙:“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我趕時間,所以我們邊走邊說——你們的身份,來林下縣有什麼目的,最好現在全部告訴我。”
西裝女咬了咬後槽牙:“要是我不肯說呢?”
陳乙:“那就隻好送你去地心之神那裡懺悔了。”
西裝女一愣:“地……地心之神?”
她略帶遲疑的反問,讓陳乙心臟漏跳了一拍,暗自懊惱:不會是蒙錯了吧?
難道地心會信仰的根本不是什麼地心之神?
如果在這種地方漏出了馬腳,那豈不是很尷尬?怎麼辦?要不然現在把這個女的埋了?
隻要看見他社死的人都死了,四舍五入就代表他沒有社死!
短短兩三秒中,陳乙內心閃過了三四種西裝女的死法。
這時,西裝女的喃喃自語傳入他耳中:“原來你們地心會的信仰是地心之神嗎?居然是我從來沒有聽過的名諱,難怪之前追查了那麼多的相關資料都沒有找到正確的神名……”
陳乙沉默片刻,心底暗自鬆了口氣:幸好,看來他們也對地心會一無所知。
蒙混過關了,那就姑且留她一命。
很快他就已經從宿舍跑到了那輛悍馬麵前——這個時間點不是巴士的發車時間,除了某些彆有用心的人之外,根本不會有人來製片廠廢墟。
陳乙拿出從寸頭男身上扒出來的車鑰匙啟動悍馬,順便將西裝女扔進後座。
雖然他扔之前已經是瞄準了後座坐墊,但畢竟是用扔的,所以西裝女摔到坐墊上時還是發出一聲痛哼。
陳乙毫無愧疚之心,坐上駕駛座後插入車鑰匙,一腳踩下油門,車子勻速行駛在馬路上。
他沒有開很快,眼睛專注的看著前方。
因為陳乙還沒有考駕照,所以他開車開得很認真,害怕自己會撞到人。
西裝女緩過神來,聽見車子引擎發動的聲音,質問:“你要把車子開去哪裡?你們地心會的大本營嗎?”
陳乙在心裡估算了一下時間,道:“你隻有六分鐘,有什麼要交代的就快點交代吧。”
西裝女咬了咬後槽牙,低聲:“我什麼也不會說的!你們這些邪/教徒休想從我嘴裡得到任何消息!”
陳乙並不意外這個答案。
西裝女他們看起來就和楊大力這個貪生怕死的人不同,隻是用死亡來威脅他們或許可以獲得交談的餘地,但要從他們嘴裡撬出更多免費的信息卻十分困難。
但如果時間充足的話,大概嚴刑拷問也會有點效果。陳乙參觀過古代刑具展覽廳,小時候經常跟著父親出入公安局多多少少也學到了一點審訊犯人的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