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章林江的預料, 陳乙沒有多話乾脆的答應,起身跟著章林江往外走。
他答應得太快,神態又過於自然, 以至於旁邊想要嘴賤調侃兩句的男生們一時間都不好意思出言嘲笑。大學生總歸要比初中生們更有腦子,具體體現為此時大家都明智的沒有接話。
陳乙跟著章林江下樓,章林江和他抱怨:“本來我們一樓那個走廊,溫度就已經很低了, 結果沒想到我們宿舍裡麵溫度更低, 就像一個冰窖一樣, 也不知道學長們是怎麼忍耐下來的。”
二樓和一樓距離不遠, 但他們剛走到一樓走廊就聽見了101宿舍裡傳出激烈的爭吵聲。
陳乙和章林江對視了一眼,兩人默契的加快步伐走到101宿舍門口;隻見包閃和丘子倉兩人正站在宿舍中間的空地上。
包閃手腕上仍舊纏著那串佛珠, 隻是表情不像上次他們見麵時那麼溫和可親了。他捏著佛珠咬牙切齒:“丘子倉你什麼意思?”
被質問的丘子倉翻了個白眼:“什麼什麼意思?”
包閃:“你收集我的頭發塞進你那個泰國小鬼的肚子裡,到底是什麼意思?你想把我咒死好自己保研嗎?”
丘子倉聞言臉色有些難看,心虛的情緒從他麵上一閃而過。
他提高聲音虛張聲勢道:“你不要汙蔑人,你有證據嗎就這樣說我?非要這麼猜疑的話,我還懷疑你那個檀香是什麼邪佛的詛咒呢!”
“你他媽敢對菩薩不尊敬!”包閃抓住丘子倉衣領把他拽起來,罵出一句臟話,額頭上青筋亂跳。
兩人的爭執聲也吸引了其他宿舍的人探頭出來看,但大部分人一看吵架的是101宿舍, 又連忙把腦袋縮回去, 不敢再湊這個熱鬨。
章林江站在門口,見情況不對,連忙上前攔住包閃:“學長, 學長,你彆激動,有話好好說……”
包閃一掄胳膊將章林江甩開:“滾開!彆來湊熱鬨!”
他力氣極大, 章林江被他掄得連連後退,最後還是陳乙伸手扶住了他,才讓他免於摔得屁股開花。
而丘子倉則趁機掙脫包閃躲進陽台,將陽台門反鎖。
包閃冷笑:“你以為你反鎖就沒有事了嗎?我告訴你,你乾這種缺德事,菩薩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
說完,他衝到丘子倉床位麵前,抓起一件丘子倉的衣服跑出門去了。
陳乙偏過頭看了眼包閃的背影,確實看見他身上繚繞著若有若無的黑氣。但其實不隻是包閃,就連章林江身上也有類似的黑氣。
隻不過章林江身上的黑氣很淡,頂多讓他這幾天睡眠質量變差一點,不會危及生命。
而這些黑氣的源頭,赫然是丘子倉桌上的金身童子。
包閃跑出去後,丘子倉小心翼翼打開陽台鎖出來,走到門口探頭往外看,想看看包閃會不會突然殺個回馬槍。
章林江忍不住問:“學長,包閃學長說的頭發……”
丘子倉把腦袋縮回來,乾咳一聲:“你彆聽他瞎說,我這是祈福童子,我收集大家的頭發,也是為了給大家祈福,祝大家考研順利的。”
“包閃這個人就愛疑神疑鬼,他有疑心病的。哦對了,這位是——”
丘子倉這時候終於注意到了陳乙。
陳乙個子太高,他不得不抬起頭去才能看清楚陳乙的臉。青年極具壓迫感的體型和膚色,光是麵無表情的站在哪裡,也讓丘子倉下意識的警覺起來。
男人對體型遠大於自己的同性其實是很敏感的,這種敏感裡麵除了下意識對比而後得出的自卑外,還有一種深深的戒備。
陳乙倒是習慣了這樣的視線,主動自我介紹:“陳乙,章林江的朋友。”
章林江連忙補充:“我今天晚上想和陳乙聯機打遊戲,打通宵,打算把枕頭和草席抱去他宿舍。”
丘子倉皺眉,遲疑片刻。
他張開嘴,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看著一直凝視自己的陳乙,丘子倉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他轉身回到自己桌子麵前,把那尊金身童子像抱在懷裡,踩著梯子上床去了。
三個學長的床位都掛了床簾,丘子倉一爬上床就立刻將床簾緊緊拉上,隔絕了外部的視線。
章林江爬上床去拿自己的東西,站在門口的陳乙暫時無事可做,便隨意打量了一下101宿舍的內部環境:或許是因為那三位學長已經在這裡住過很長一段時間,隨意他們堆積起來的東西格外多,將宿舍占得很擁擠,甚至還占用了章林江的櫃子。
章林江大概是不好意思提,所以連行李箱都沒有打開拿出裡麵的東西,還放在椅子旁邊。
三位學長的桌子都非常的各有特色,帶著明顯的宗教意味。唯一不和諧的地方就在於,三位學長信奉的宗教還都完全不一樣。
這時章林江拿完東西從階梯上下來,剛好又有人從門外進來。
聽見有人走進來的動靜,原本縮在床簾後麵裝死的丘子倉立刻掀開床簾探頭出來,目光與門外走進來的人對上——從外麵回來的人是祝善,也就是101宿舍內那位信天主教,經常去聖瑪麗教堂做禱告的那位學長。